坍塌。
這個儀式該如何完整顯化於儀式者手中,詳細早無書冊記載。
修道院也隻收藏了隻言片語。上麵模糊說,要利用虔誠者的肢與血,用他們的靈和肉,在秘術三角中展現交疊世界的偉大。
禱詞模糊,儀軌模糊,效果模糊。
實際上,被遺失的儀式太多,都隻為儀式者們留下這樣殘缺的碎片——或收錄於某個教派不見天日的藏書室,或被哪個幸運兒從密傳中發現。
重要,卻沒什麼實際作用。
但唯有一類人,一類博學的、少見的人,能辨認出這些匿於曆史中的力量。
他收藏它們,研究它們,嘗試從塵封的曆史中領悟過去的奧秘。
然後,揮舞這絕對強大的力量。
「偉大之術其三:儀式魔法」
正是仙德爾·克拉托弗借助自己得天獨厚的出身與聰慧頭腦所研習的知識。
偉大之術讓她比多數儀式者更了解儀式,了解儀式的由來、曆史,了解材料的應用與那些遺落在曆史中禁忌的、可怕的力量。
比如牆壁上的這個古老的儀式。
「坍塌」
“顧名思義。”
仙德爾轉了轉匕首,盯著牆壁上的圖案,言語飄忽:“坍塌,即倒塌,塌陷。這儀式並非作用在物質上,而是…”
“「牆壁本身」。”
她用匕首在牆壁上劃出一條長長的線。
然後,用刀尖兒敲了敲它。
“這是醒時世界與眠時世界的‘牆壁’。”說完,手腕一轉,在線段上留下更多雜亂無序的曲折劃痕:“一旦完成,儀式範圍內的‘牆壁’將被摧毀。”
牆壁消失。
世界重疊。
房間裡的四個人都該知道結果是什麼。
倘若眠時世界和醒時世界重疊,首要直麵的問題就是異種。
其次。
眠時世界那混亂無序的風暴將吹到每個凡人的臉上。
最後…也是最可怕的一點。
神靈侍者。
侍奉長眠之神的侍者。
“聖者黛麗絲令眾神沉睡,從此,人類得以自由,主宰自己的命運…”費南德斯沉聲講起那羅蘭曾聽過的,連學徒都該清楚的曆史:“可一旦世界交疊…”
如果把醒時世界比作築起堤壩的陸地,眠時世界比作堤壩之外茫茫無際的海洋。
那麼「儀式:坍塌」,就相當於強行摧毀這堤壩,讓海水灌入陸地。
海洋裡的,曾侍奉在神靈之側的「侍者」,那位於不朽者之上的幾近非人的存在,將可以同海水一起登陸。
即…
降臨。
“戴維·克倫威爾為什麼這麼乾?他是父神的孩子,聖十字的主任牧師,五環儀式者…”
費南德斯疑惑。
等…
等等。
侍者。
神靈侍者。
他不禁和仙德爾對視起來,直到少女露出幸災樂禍的表情:“…聖十字的信徒,不隻審判庭有狂熱者。”
“我倒很驚訝你現在還能跟我開這樣的玩笑。”費南德斯揉了揉臉,長長籲出一口氣。
羅蘭和費因斯沒懂他們在說什麼。
“「黃金修女」,羅蘭。”費南德斯說。
黃金修女。
一個曾和仙德爾·克拉托弗走在同樣道路上的「聖徒」,一個不滿足於不朽,乘舟渡過黑湖,赤足穿過小徑,前往萬物之父眼中的女人。
“你知道不朽者和神靈侍者的區彆麼?”
羅蘭搖頭。
伊妮德曾和他提到過,卻沒細說。
“你可以期待一位不朽者的仁慈,能夠同他交易、發生衝突、甚至產生友誼——我的意思是,不朽者,在某種程度上勉強還能算‘人類’。”
“但神靈侍者不同。”
“祂們是規則的顯化,擁有部分神靈的偉力。”
羅蘭疑惑:“…‘部分’?”
“是‘小部分’。但實際上,祂們對於十環…或者九環以下的儀式者來說,和神靈沒有什麼區彆。”
費南德斯眼中閃過刹那的恐懼,旋即一拳砸在牆上,砸在那被匕首連起來的六芒星上。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