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或許已經察覺到了,是不是?你好像對「秘」格外敏銳。”
仙德爾當然不會領羅蘭走苦修之路。
她們左轉,繞了弧線,走那有草皮的柔軟地方。
“這裡被一個儀式籠罩著。”
她說。
“一個非常有趣的儀式。”
隻要傷口,這傷口就會一直疼痛——相當於最開始感受到它的疼痛程度。
換句話說。
羅蘭在離開前,都會持續被‘割傷’。
“永遠?”
“永遠。”仙德爾似乎自重回修道院,日光仿佛從她臉上消失了。她眼底的湖泊又生出觸須,眼瞼布滿從未被清理過的苔蘚,從其中流出細長不斷的海藻。
一直覆蓋住整張白嫩姣好的容顏。
“永遠。”她說:“在修道院受了傷可是件痛苦的事,羅蘭。”她背著手,哼起歌,朝那些躲避她的修女露出友好的笑容:“我們最開始懼怕痛苦。”
“然後享受痛苦。”
“最後,釋放痛苦。”
“我們為自己贖罪,也為眾生贖罪。”
“修道院是個美妙的地方,隻要能看清自己肩負的使命…”
說到這兒,她突然停下腳,猛地轉身。
“你知道我們肩負著什麼樣的使命嗎?”
灰塵中的畸形多腿生物一顆顆落在仙德爾灰色的頭發上。
塵埃和她一起長大。
“我們的使命…”
她越來越近,羅蘭甚至能聞見她臉上那股濃烈的腐敗氣味。
“是向父神敞開我們宮。”
她終於看到羅蘭,看到自己選中的那條荊棘臉上綻放出錯愕,於是,暢快笑起來,純真地笑起來,聲音灑了一路,腳步輕盈,像個沒長大的孩子一樣瘋跑在前麵。
「恭喜你。」
什麼?
「同類總要和同類待在一起。」
「你們就不要去禍害彆人了。」
羅蘭:……
我想我和克拉托弗小姐還是有一定距離的…
在欣賞他人痛苦這方麵。
羅蘭捏了捏痛感十足的指腹,一邊暗罵著華而不實的裙子,一邊小碎步向前追去。
…………
……
有人早早在主殿前等候。
這也就證明,當羅蘭和仙德爾剛一踏入修道院就被發現了——想想,聖十字也不可能用一個曾經差點成為邪教徒的罪人來守門。
「教會,審判庭,修道院,都是人才。」
「我忽然覺得對比起來,審判庭好像都是正常人了。」
我不明白這和‘慈悲’究竟有什麼關係。
羅蘭當然能聽懂仙德爾話背後的台詞。
永遠不能受傷的地方。
隻是指腹割了個口子就有這樣程度的痛苦,如果往壞裡想:會有被切掉手指,撥開皮肉,甚至剜掉眼球的…人嗎?
劇烈的疼痛會讓一個人發瘋,在哀嚎中死去。
這些人會痛苦,痛苦得實在無法忍受,以至於用頭撞擊牆壁,用繩子吊死自己,用火焰燒乾大腦——而這些終止痛苦的方法,如果不能讓她們順利死去…
那將是另一個更深的地獄。
他忽然想起仙德爾說過的,那飲下溶解劑的修女…
有人在折磨她們。
「誰?」
「她們彼此?」
「或者萬物之父?」
我不知道。
但這殘忍的方式和我理解的教義不符。
「我有必要提醒你:你現在連伊甸經都背不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