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一小就在沙龍上旁若無人地討論怎麼竊取蘭道夫·泰勒的財產,購買一條貨真價實的龍。
沒聽清楚的,認為他們隻是親密。聽清楚的…
聽清楚的也不敢說什麼。
稍微打聽一下就知道,羅蘭·柯林斯的身份。
沒人樂意惹一個審判庭的執行官,尤其是如今的審判庭。
“哥哥的朋友死了嗎?”
“是啊,貝蒂。”
“哦。”
金發姑娘‘哦’了一聲,並不明白什麼是‘死’——或許她也沒真正感受過‘活’是多麼快樂,在渾渾噩噩的油彩與照射到油彩上的午後安靜的陽光裡,誰會告訴她生活有多麼快樂,或者多麼痛苦。
“所以,他消失了。”
“是永遠消失了,貝蒂。”羅蘭領著貝翠絲到最偏僻的桌椅邊坐下,將桌上的蛋糕推給她:“永遠消失,永不複還。”
貝翠絲眨眨眼,聲音清脆:“那很孤單。”
“誰?”
“消失的人。”她說:“去哪都悲傷,對嗎?隻一個人了。”
“不會的,貝蒂,死去的人會到天國,會幸福的度過每一天,還能在天上看我們。”
這話卻讓貝翠絲露出難得的厭惡之色。
“那很可怕,羅蘭。”
“為什麼?”
“不喜歡,不要人看我。”
她匆忙擺起手,在額頭上搭涼棚,說不要人偷偷看她——特彆是畫畫的時候。
縮起脖子鬼鬼祟祟的少女引來了一些目光。
羅蘭要笑死了。
“羅蘭!”
“怎麼了?”
“龍,要多少個錢?”
“‘多少個’錢啊…”羅蘭單手撐著下巴,故作思考:“…我想,可能要許多許多個。”
貝翠絲扁嘴:“我認識了!我已經認識錢!”
“那可很貴。”
“我哥哥有許多個錢!”
她向前探身,把自己一部分負擔放在桌子上,“我哥哥多。”
白色的烈焰再次凝聚成箭頭。
「被魅惑的金發牛。」
能不能用詞彆那麼下流。
「被魅惑的金發哞哞。」
羅蘭:……
那你就是被魅惑的白色哢哢。
扳手:……
「我能問哢哢是什麼嗎?」
扳手扭動的聲音。
「應該是嘎嘎吧?」
白色嘎嘎。
或者白色吱吱。
哪個比較好一點。
「…我為什麼要跟你討論這個。」
正聊著,羅蘭卻聽見了低呼。
一些‘不對勁’的影子,許多人都發現了。
那昏昏欲睡的光線穿過雕像,在草坪上留下了高矮不一的字符。
每一具都是。
“字!”
有男士嚷道。
“…這裡也是?”
女士們也發現了。
很快,在場的所有人都看到,凡光線打過的的雕像,落下的都不是整塊陰影——不像他們的影子,而是鏤空過的、纖細有致、清晰而均勻的字母。
從羅蘭曾見到的那具「童年」開始。
蘭道夫匆匆穿過人群,大叫著讓勃朗特和特麗莎支使仆人,搬動那一座座高大沉重的雕像。
將它們排列整齊,根據黃昏投下的影子而調整順序。
場麵有些混亂。
一些女士們的驚呼聲尤為明顯。
‘那是…’
當這數十具來自不同持有者的雕像按照順序排列好後,在場人都陷入了短暫的沉默中。
因為那不再是一具具形態詭異的、粗俗膚淺的表達。
它們是記憶,像一段能夠被讀懂、理解的完整故事。
如細長的文字一樣清晰。從「童年」開始。
哭泣的母親,無措慌張的孩子。
「消逝」:
一個抱膝而坐的男孩。
「雷鳴之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