費南德斯的病房早在數日前就轉到更寬鬆、更舒適的位置——不是羅蘭曾住過冷颼颼的蟑螂洞,而一個有石塊搭出壁爐的暖和房間…
甚至還有書架。
他現在不需要治療,隻是更多的修養,以待傷口愈合,重新變回‘審判庭之梟’——至於療養期間…
也算樂得無聊。反正工資照發,還有修女們看護——平時羅蘭和仙德爾不在,他就拄著拐杖,到教會後麵的花園裡散步。
(這裡是教會的另一個建築群,不屬於主教會範圍。)
(他們也不會讓一個執行官住在主教會裡。)
當羅蘭在花園裡找到他時,熊一樣醒目的壯漢正捧著一本女士名錄看的津津有味,絲毫沒有意識到身後的腳步不是路過。
紙張有點泛黃,顯然在他之前已經被許多人翻過。
上麵還有汗印兒。
‘波妮·瑪格麗特小姐,傷春悲秋的瘦姑娘。’
‘不愛出汗,夏天抱著很涼爽,就是有點硌。建議胖些的先生選擇。’
‘注:你能把她端起來。’
……
‘露西·霍普小姐,豐腴的年輕女孩。’
‘有些人愛嗅她的汗味,有些則不。’
‘但隻要你試過,保準讓你想起來就的走不了路。’
……
“我以為你在療養的時候能暫且想想彆的事。”
羅蘭邊說邊坐到他旁邊,可給費南德斯嚇了一跳,手裡的書差點撕扯兩半。
“恩者!你出點聲!”
他小腹、手臂、脖子還纏著紗布,卻不耽誤他同這書的作者‘哈裡斯’先生交流——名錄上記載的可都是時下最出名、評價最好的好姑娘。
“…我就隨便瞧瞧。”
費南德斯嘟囔了句,把薄薄的手冊合上,用指頭夾著:“你乾什麼來了?”
羅蘭兩隻手搭在杖柄上,一臉莫名:“來這兒跳舞,或者,探望病人,你覺得呢?”
費南德斯:……
烈焰掃過那本冊子,讓羅蘭開口揶揄:“可沒少從中汲取知識,是不是。”
“男人時刻都要學習。”費南德斯挑眉,方臉上透出的健康紅可不像個病人有的:“這混蛋是個懂的。”
他用冊子砸了砸腿。
“你該買一本學學。說真的,伱到年齡了。”
“到什麼年齡。”
“well…杯子裡蓄滿酒的年齡了。”
他邀請過羅蘭不少次,無論是低級還是高級,便宜或昂貴——通通由他請客。
但羅蘭沒答應過。
這讓費南德斯有點奇怪:他的副手並非不合群的人,也時常應執行官們的邀請,同男女們到那低等酒館裡喝便宜貨,大吵大鬨,把紙牌砸的響亮。
可在這方麵,羅蘭有點過於‘潔身自好’了。
“我不舍得用那錢買蠟燭。我寧願把它們留給我的雅姆或者…”
“或者仙德爾·克拉托弗?”費南德斯眉飛色舞:“你們倆果然有點問題,是不是。”
所謂‘買蠟燭’,是倫敦城裡某些特殊工作者的‘黑話’——
蘿絲給他講的,有意思極了:
通常,你要花上幾個便士,或者幾個先令(豐儉由人),買上一根拇指粗細長短的蠟燭:女士會在開始前點燃它。
這一根蠟燭,就是你買下來的娛樂時間。
她們不賣自己,隻賣蠟燭。
久而久之,那蠟燭也被私下戲稱為:
「尊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