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列車停靠兩站,他們的旅途行過半時,房門又被敲響了。
蘿絲正和老柯林斯下那包廂茶幾下放著的棋。
兩個人你一下,我一下的探討規則,猜測這棋子究竟有什麼作用,愚蠢的不亦樂乎。
房門就在這時響起。
是那位被蘿絲評價為‘笨偵探’的年輕男人。
金斯萊。
他沒有披鬥篷,白襯衫外隻有一件灰色馬甲。
拎著一瓶紅酒。
“午安,先生,小姐。”
他扯了扯兩側的肌肉,不尷不尬的笑容實在沒法柔滑臉上淩厲的線條——他天生就該不苟言笑,也不善和人打交道。
“我帶了一瓶紅酒來。”
他舉了舉。
老柯林斯好像清楚他要做什麼,沒多問,隻哼了一聲,把路讓了出來。
四杯酒,配上不怎麼高級的碎肉和烘過的蛋卷,勉勉強強的一餐——對於金斯萊說是,但其他三人倒吃的火熱。
他們的身份似乎和這車廂不大搭配。
金斯萊下意識開始揣測這三個人的目的,來曆,家境,當他看到茶幾上那盤亂七八糟的棋後,更加篤定,他們不屬於這車廂。
他很好奇。
“我能不能請教,您究竟是怎麼清楚,那女人是竊賊的?”
羅蘭的法子他能明白,倒是這姑娘的‘直覺’實在古怪,她怎麼清楚那女人是竊賊的?
“我?”
蘿絲放下叉子,用布點了點嘴角:“因為我發現她撒了謊。”
“您是怎麼發現的?”
“我也不知道,金斯萊先生,也許和人打交道多了,就自然學會了?”蘿絲掌握著這門特殊的技巧,但她沒法用言語明確表達,“要麼,您試試?”
金斯萊捏著酒杯:“試試?”
“讓我問幾個問題吧,當然,您可以選擇說謊,或者不。”
蘿絲正了正坐姿,雙手疊在腿上:“您會下棋嗎?”
“你是說這東西?”金斯萊瞥了眼茶幾,“當然。”
蘿絲:“哦,那麼您也喜歡飲酒?”
金斯萊:“當然。”
蘿絲:“您熱愛查案,比起生活,偵探這職業更是一種愛好?”
金斯萊點點頭。
蘿絲又問:“您出生在哪?”
金斯萊的回答稍有停頓:“…利物浦。”
蘿絲:“您還記得之前我們下去的站台,有幾盞路燈嗎?”
“…五盞。”
“您喜歡打獵,還是樂意看拳賽,或者賽馬?”
“…拳賽。”
問題結束。
“您撒了兩個謊,對不對?”少女狡黠一笑:“您大概不是出生在利物浦,同時,也不喜歡拳賽。”
金斯萊驚訝極了。
這老相的年輕男人怎麼想也想不通,兩條眉毛快要連在一起:“我的動作,還是語氣,讓您看出了破綻?”
他試圖還原整個過程。
“哦,這是一個我以前總結出來的法子,教給您也沒什麼大不了的。”
蘿絲說。
很簡單。
首先,你要對你選的人,提出一些‘幾乎不會撒謊’的問題——注意,是幾乎不會,所以,這問題必要簡單,並且讓他沒有說謊的必要。
“您要觀察這個人。”
蘿絲向前探了探,寶石色的眼底映出金斯萊蒼白的臉。
“觀察他,觀察他不說謊時的小動作和語氣,他的一切反應。”
她說。
之後。
再問一些需要腦袋的問題。
“什麼叫需要腦袋的問題?”金斯萊插話。
“比如,之前的站台,有幾盞路燈?”她用指尖敲了敲太陽穴:“您總要回憶,思考,對嗎?”
但人一開始回憶、思考,就很難控製自己的動作和語氣。“您思考後給出了正確的答案,”莉莉安說:“可當我問您,您的出生地在哪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