亨利·斯特裡特的莊園——的確可以用莊園來形容。
倘若過了那高昂過路費的石門就算,那這莊園可著實不小了。
這片土地的每一寸都屬於他們,人也是。
羅蘭見著了不少麵容姣好的女仆:在他們得準許進入時,沿路的仆人們都紛紛露出某種昨夜出現在蘿絲臉上的表情。
“你考沒考慮過蒙麵出行?”
蘿絲小步慢行,偶爾趁那管家不備,小聲對羅蘭說:“弄個罩子,把你的臉罩起來。”
“對我好點,蘿絲。”
“我對你還不夠好?要是那惡毒鬼,早就想辦法讓這些婊子倒黴了。”
“仙德爾不會這麼乾。”
“你瞧,我沒說名字,你就知道是誰。”
羅蘭:……
金斯萊:……
“兩位,你們分分時候。”偵探突然感覺自己不該陪他們來這一趟。
斯特裡特家的屋門足夠氣派,比羅蘭見過的泰勒和雪萊都要氣派的多——或許地處偏遠,斯特裡特又是這片土地的‘國王’,對於空間的利用格外大方。
門幾乎要比泰勒家的大了兩倍,近似於他見過的,聖十字教堂的側門。
這足夠惹眼了。
更不必說那些漂亮的女仆。
“斯特裡特爵士品味不錯。”金斯萊對此評價,他好像習慣被這麼些姑娘圍著,從臉上看不出與往常的分彆:“這些仆人的工資,每年就要數千鎊了。”
“這麼多?!”蘿絲咂舌。
她還沒適應自己的富豪兼富家小姐的身份。
“雜物女仆,女管家,洗衣女仆,廚房女仆,洗碗女仆,貼身女仆,家庭教師。除此之外,還要有車夫,園丁,男管家,聽差,雜役,廚師,貼身男仆等等…”
金斯萊十分了解這些,談起來就像滾瓜爛熟的詩歌。
“你可以計算,即便一個仆人隻要六七個先令的周薪。”
“維持一座如此龐大的莊園,使其中生活的主人能自如,每年究竟要多少錢。”
這還沒算生活用度開銷。
至於說為什麼女仆多,男仆少…
雇傭男仆需要繳稅。
但女仆不必。
除此之外…
女仆也可以進行一些男仆無法進行的工作(也許都可以)。
這一路,蘿絲見了太多要比雪萊家還奢華的景象:修剪出馬匹形態的花草,奇特壯觀的雕塑,鋥亮的盔甲和展櫃裡一枚枚來曆分明的珠寶與金器——上麵注明了它從哪來,有什麼樣的曆史。
並寫了一行小字:
購買它花了多少錢。
這一行小字讓金斯萊頻頻搖頭。
不合格。
真正有底蘊的家族,不會向來客彰顯自己的‘金錢’和‘權勢’——當你被邀請進入我的領地前,你就該清楚我擁有什麼樣的力量。
男仆彎著腰,請他們入座後,輕聲詢問了口味。
很快,熱茶和糕點就端上來了。
他們得到了仆人的致歉,並說主人還沒回來,請稍等片刻。
待客廳裡的女仆也紛紛離開,到門口待命。
羅蘭擺弄著刀叉上鑲嵌的小枚菱形寶石,和蘿絲探討這一副究竟值多少錢。
金斯萊有些很生氣。
“這不是應有的待客之道。”他說。
一個仆人沒資格擅自對來客致歉——如果真如他所說,主人未歸,那麼,他就該把這歉意留到主人回來後,讓主人親自丈量尺寸。
他並不清楚他們之間的關係,親密程度。
不該草率開口。
這是一種輕視。
“…我好像並沒感覺到?”蘿絲眨眨眼:“這算侮辱嗎?”
她習慣了偵探先生的‘敏感’,或者許多金貴人都有這個毛病。
“當然算。”金斯萊冷冷道:“特彆是,斯特裡特先生大概在家的情況下。”
他閉口不談如何察覺的,但二十來分鐘後,這答案的確被他說中了。
因為蘿絲很清楚看見,那位有著和佩姬一樣發色的男人,穿著襯衫和馬甲,與另一個討厭的人邊交談邊推門而入——他甚至連偽裝都不做,手裡端著紅酒,腳下踩著室內鞋。
歸家,更衣,飲酒,招待朋友,交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