實際上,莎莉·海因斯的計劃並不算蠢。
她成天在店鋪裡晃悠,裝出一副乖巧的模樣,和那些員工混熟——這很容易。
因為她是老海因斯的女兒,店長之女。
員工們都樂意給她講一切他們知道的,如果她願意聽…
她當然願意。
莎莉·海因斯這樣混在店裡,沒太久,就得到了一個機會。
好機會。
副店長莉莉安。
一個幾乎不管事,也什麼都不會,但似乎和蘭道夫·泰勒有染的女人。
簡單說:情婦。
員工們都這樣傳。
‘是,是啊,海因斯小姐。您說,一個不大識字、對香水一無所知、不懂調配、甚至一丁點學識都沒有的女人,我不明白她在這裡的意義——總不能因為在床上格外曼妙吧?’
莉莉安,那個綠眼睛,短卷發的女孩。
是個蠢的。
除了身體,她一無所有。
莎莉·海因斯友善地圍著她打轉,每一次,當她每一次到店鋪裡。
她們聊天。
天馬行空的聊。
而就在那即將登報宣傳的日子裡,莎莉終於找到了這幅盔甲的縫隙。
‘什麼?哦,當然,我覺得琥珀、鳶尾和貓眼都棒…可彆問我。’
她推辭,卻又開玩笑地對莎莉說。
‘如果是我,就要起個壞名,這不挺有意思嗎?’
‘「母馬」,怎麼樣?’
‘氣味大的女人們都該來買。’
莎莉笑吟吟聽著,和她打趣,聽她顯擺自己學到的‘生意手段’,吹捧著,讓她寫一寫字,並和她談論不同字體的藝術性——
等莉莉安離去後,她就立刻到父親的辦公室去,拆開牛皮口袋,將那第四張寫著「藍鑽」的取走,換成了剛才莉莉安親筆寫下的…‘母馬’。
然後。
重新打包。
離開。
當做什麼都沒有發生。
整件事聽起來,愚蠢至極。
但莎莉並不這樣認為。
她不會認為自己將害了父親,也不會認為這點‘小事’能對她造成什麼麻煩——
首先。
她的父親,海因斯先生可是為泰勒家工作了十幾年。
如果沒有他,很難說金煙霧的雪茄會如此風靡。
泰勒家該感恩他們遇到了一位商業上的精英。
其次。
那字不是她寫的。
莉莉安寫過的幾張紙,莎莉都留了起來——倘若要對峙,她也能擺脫嫌疑。
誰證明她更換了紙條?
那個冷酷的主人,蘭道夫·泰勒最多說父親‘失職’,沒有在送去報社前,反複檢查。
可終究‘犯罪’的不是她父親。
是那位什麼都不懂的莉莉安。
一個無足輕重的情人,一個跟隨了泰勒家十幾年的商業精英。
任何人都知道該怎麼選。
至於說報社會不會將這樣的名字囫圇登報,或者折返回來,詢問老海因斯——莎莉表示無所謂。
這一次不成功,還有下一次。
而事實證明。
報社沒那麼負責——也許他們認為,這是泰勒家的一種新宣傳手段?
莎莉不清楚。
但她高興壞了。
即將有數不儘的動聽咒罵,衝著泰勒家去。
她要解氣了。
不過當天。
她也迎來了父親的怒火。真正的怒火。
他扇了她巴掌,又要用衣架砸她。
還好被母親呼喚仆人攔了下來。
‘你知不知道你的女兒究竟乾了什麼蠢事?!’
莎莉的母親隻是低著頭哭泣。
‘她毀了我的事業!!’
海因斯像一頭老獅子般對女兒咆哮:‘那是泰勒家的另一個「金煙霧」!蠢貨!我真是後悔!後悔沒讓你和那混混死在床上,竟然還對你有彆樣的期望!’
‘莎莉·海因斯!’
他咆哮,卻嚇不壞莎莉。
因為她自認比父親有見識太多——
她見過死人。
自己的男人威風,曾毆打人,折斷他們的手指,用錘子砸碎關節,用帶刺的糙木磨爛人的臉皮:
她還和他一塊到各個上流人物出入的場所去。
侍者都很恭敬。這說明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