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德爾對於哈莉妲成為學徒十分驚訝——就在羅蘭用「秘」輕觸她掌心,顯化那枚秘術三角後,書庫小姐終於開始對整件事感興趣,並試圖探尋故事背後隱藏的秘密。
相較於哈莉妲所說的那個顛三倒四的故事,瓶子裡的小怪物,仙德爾更願意相信,黑皮幸運兒在不經意間接觸到了某條道路的「準則物」。
“我從來沒聽說過,妖精能舉行什麼使凡人觸摸準則的儀式。”
當然,這也並不絕對。
如果它們真能,就意味著一種新知識的出現——這群生活在瓶子裡的異種能有這樣的好心眼?
“倘若你說的是真的,可算個大發現。”
仙德爾朝著病床上的少女甜甜一笑,嚇得哈莉妲立刻縮回了被子裡。
不過。
仙德爾也不得不承認,哈莉妲,這條小狗的確在某些方麵擁有遠超常人的資質——她不是那個下流的竊賊,她願意承認一些事實。
事實就是。
無論觸摸準則的儀式,或者切實接觸到「準則物」,哈莉妲都算得上足夠的天才。
她與生俱來的一些東西,正巧符合了某一條道路所需要的。
現在,她有資格在靈魂上鑿洞,懸掛力量了。
隻要一篇標準的、正確的儀軌,以及,花上一段時間去造成足夠的影響,集齊材料,完成整個升環儀式。
仙德爾對廢物沒有耐心,但對羅蘭的寵物,一條能成為儀式者的獵犬,多少願給些寬容。
“能說說發生了什麼嗎?”
她笑著問。
這也是哈莉妲蘇醒後一直不想提起的。
雖然腦袋昏沉,可她依稀記得自己乾了什麼。
她直視過那團紅色的風暴。
然後…
然後她就毀掉了一個家庭。
想到這兒,哈莉妲又開始低聲抽泣。
…………
……
仙德爾說,哈莉妲所直視的‘紅色風暴’改變了她的靈魂——如果用扭曲太嚇人的話。
她告訴哈莉妲這是儀式者的必經之路,你或許會發現自己‘有些地方不一樣了’,可往往沒法準確說出到底哪兒變得不一樣。
你會得到一些,然後再失去一些。
直到你追悔莫及,或者甘之如飴。
羅蘭私下問仙德爾,他並沒有感到哈莉妲的‘變化’——她仍然和他最初印象中的姑娘一樣:
一樣怯懦,謹慎,心裡的恐懼幾乎掛在臉上,任誰都看得清清楚楚。
她不像「聖焰」被奪去了「憐憫」,依然會為自己的所作所為而痛苦懺悔。
不像「聖徒」等待被吞噬的「惡念」,她原本也沒有這樣的資質。
她和自己不一樣,更不擁有「密卷」渴求的「貪婪」,「沉思者」必要的「癡愚」。
羅蘭不清楚哈莉妲究竟符合了哪一條道路。
“一條非常適合做獵犬的道路,”仙德爾踮起腳尖,吻了一下羅蘭的耳朵,悄聲道:“但我依然要看你牽著她…”
下午,費南德斯抽空來了一趟。
看得出來,他是真不怎麼樂意見這位‘女奴隸’。
匆忙來,匆忙去。
在屋子裡待了不到十分鐘,乾巴巴地詢問哈莉妲是否記得發生了什麼,有關‘白紗殺人魔’的細節,她們之間是否有過交流等等…
直到哈莉妲開始不受控製的汪汪叫。
實際費南德斯也並不期待哈莉妲能說出點什麼。
“記著去搞定那對兒丟了孩子的夫妻。”他例行公事似地垂頭禱告,糊弄了幾段‘願萬物之父庇佑’,然後,把仙德爾叫到門外,囑咐了幾句,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他說讓我盯著你。”
仙德爾一回來就全交代了。
“盯著你,儘量少接觸不三不四的人。”
羅蘭問仙德爾什麼叫不三不四的人。
“誰知道呢,”仙德爾也滿頭霧水:“我剛才問過他,我們不是已經沒法更換隊長了嗎。”
羅蘭聽了這話,兩端嘴角下意識往後勒了一下,調整了一番坐姿,對著牆壁嚴肅地為費南德斯·德溫森祈禱——大概就像他剛才那樣認真。
願恩者庇護費南德斯·德溫森的隊員。
「有你們這兩個混蛋,真是用光了他一生的厄運。」
接下來,是對哈莉妲的安排:她不能一直住在陰冷的病房裡——即便她能照顧自己,羅蘭和仙德爾也不想每一次都穿過那條狹窄、滿是蟲蟻的走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