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你讓我說你什麼好,往後,隻怕我永生永世都無法還清你們師徒倆的恩情了。”
秋池雨有些不知所措地用手指揉捏著自己的裙擺,現在的她,有點像花青兒在自己麵前的樣子。
“秋前輩,君子之交淡如水,你我不必將事事都分得如此清楚,反而顯得生疏了。”
趁著秋池雨正在和青崖說話的功夫,花青兒也在這時候抱住了秋池雨的手臂,像隻小貓一樣蹭著她的身體,帶著些許撒嬌的語氣在她耳邊悄悄地說了些什麼,
“秋姐姐,你若真的惦記著恩情,不如就……”
後麵的話,不隻是她們壓低了聲音還是特意屏蔽了自己,青崖沒有聽清,隻看到秋池雨略帶英氣的眉毛突然變得柔和了起來,然後又嗔笑著在花青兒的腰間打鬨著捏了幾下。
“咳咳,”
片刻後秋池雨重新調整了心情,繼續對青崖說到:
“那你以後也不要總是叫我前輩可以嗎,我總覺得像是在疏遠我一樣。“
“這倒是我疏忽了,那從此以後,我也與青兒一樣,叫你秋姐姐,如何?
青崖也不知到底該如何稱呼她,隻能試探地回答著。
“不行不行,你叫我姐姐,你叫她師尊,那我在她麵前不就小了一輩了,難不成,我也得叫她師叔不成?”
秋池雨一口回絕了青崖的提議。
青崖當然知道秋池雨口中的她指的是自己的師尊,隻是自己卻忘記了秋池雨暗中還和師尊較著勁呢,記得當初七夕夜第一次見到秋池雨的時候,她還想讓自己告訴她師尊的糗事。
想到這一茬,青崖不禁會心一笑,她們之間的情誼,還真是有些讓人捉摸不透。
“那我到底該叫你什麼呢?”
索性,青崖將這個問題重新拋了回去。
“這個……”
一時半會兒,秋池雨也不知道眼前的少年應該如何稱呼自己。
“不如,你直接叫我的名字吧,池雨,池雨,嗯,就這麼叫我吧。”
“好,往後,我便喊你池雨了。”
雖然青崖還是覺得有些奇怪,池雨,容易讓自己聯想到城門失火殃及池魚這個故事,不過等自己喊熟悉了,也就習慣了吧。
“走吧,回家吧,今天可是在閻君那裡睡了一覺呢,回去做點好吃的,慶祝我們又活了下來。”
生死丹的藥效將她被撕破的衣袖也複原如初,秋池雨簡單的地拍了拍粘在自己身上的積雪,見自己的裝束並無不得體的地方後,邁著輕快的步子往東市走去。
青崖二人也拍了拍自己身上的積雪,一同晃晃悠悠的跟在秋池雨的身後。
“青崖,你叫秋姐姐都直接喊名字,叫我卻還是喊姐姐,這樣一來,那我豈不是聽起來年紀大了很多?”
“啊這……”
原來這丫頭剛在一直低著頭,竟然是在盤算著這樣的念頭,但這一下卻正好說儘了青崖的心坎裡。
其實,青崖很多次,都已經是若有若無地直接喊她青兒,因為他覺得自己長大了,不應該再躲在花青兒的身後,而是應該站在她麵前來保護她了。
換句話說就是,青崖已經不再滿足於兩人姐弟相稱,他希望與花青兒的關係,能夠走得更近。
“你說的也有道理,那不如,以後我就直接叫你青兒?“
不知為何,當青崖稱呼自己為青兒的時候,明明隻是少了一個字,花青兒卻突然感到心跳一陣加速,臉蛋也不自覺地感到有些發燙,這是之前她喊自己姐姐時從未出現過的感覺。
“唔……好……好啊,你以後,就叫我青兒吧。”
花青兒紅著臉,快要將自己的臉蛋埋進了胸前,支支吾吾地答應了下來。
“青兒?”
“什……什麼呀。”
走在她麵前一個身位的青崖突然想起了什麼,轉過身走到了她的右手邊。
“剛才你站在我後麵的時候,我好像聽見你說有很多話想要告訴我,究竟是什麼話呀?”
聽見這句話的青兒像隻小兔子一樣聳了一下自己的肩膀,臉上的紅暈似乎更深了。
“才……才沒有什麼想對你說的話呢,你當時走火入魔,腦子都燒壞了,一定是聽錯了,對,一定是你聽錯了。”
她極力否認的模樣實在太過於可愛,青崖並沒有拆穿她,看著她低著頭紅著臉點著小碎布往前走的樣子,青崖的心情一下子明亮了起來。
“我不和你說了,我去找秋姐姐了,你自己跟上來吧。”
實在裝不下去了,花青兒逃一般地離開了。
看著她在眼前奔跑的身影,青崖的嘴角也泛起了點點笑意。
我當然知道你有很多話想對我說,同樣,我也有很多話想要告訴你,往後的日子,我會一點一點地說與你聽。
青崖轉過身,向著城牆倒塌的方向望去,大慈恩寺的僧人們正在正在對受災的民眾加以施救,好在這些民眾大部分已經提前撤離了,所以並沒有人被倒塌的房屋壓在廢墟之下。
之前黑箭襲來之時,空釋禪師也是不顧危險地向自己伸出了援手,雖然效果甚微,但對青崖來說這份恩情依舊厚重。
似乎是注意有人在看著自己,空釋禪師轉過身來,向著青崖低頭合掌打了個招呼。方才他也看到了從天上降臨的光束,雖然不清楚是何人出手,但他也為青崖能夠幸免遇難而感到祝賀。
青崖也同樣合掌行禮,又向他揮了揮手,示意告彆。
先前在相柳吐出的毒水中,已經有不少人被那些鯰魚怪毒死了,為什麼,他們明明是要刺殺自己,卻要連累那些無辜的百姓。
青崖低下了頭,他不是一個優柔寡斷之人,但那些民眾的傷亡多多少少與自己有些關係,這讓青崖覺得有些內疚。
如果自己強大到沒有人敢來惹自己,他們也就不會受到牽連了吧。
不知不覺,青崖偏離了方向,他沒有去往東市,反而又走進了西市當中。
而就在青崖低著頭漫無目的地掃視這長街兩側的時候,卻看到在距離城牆最遠的樓房傾塌處,好像有一個人被壓在了下麵。
這裡受到波及不大,息壤之箭雖說是從皇宮中射出,但那名弓箭手也刻意在城內收斂了破壞的力量,直到靠近城牆之時才釋放出來。
所以,這裡隻有幾幢房屋倒塌了幾個角落,而正巧就在一根倒塌的梁柱下,好像壓了一個人影。
青崖快步走了過去,看清楚了情況,沒錯,正是一位年輕的姑娘,因為沒有及時逃離,被倒下的柱子壓在了下麵。
此時,她的臉上已是麵無血色,就連呼吸都已經停止了,嘴角流出的血液也已經乾涸,在她身邊積了一大片。她的胸口有著一處很明顯的凹陷,那是梁柱將她胸骨砸斷,刺傷了五臟六腑,看樣子,已經是回天乏術了。
青崖快步走到她的身邊蹲了下來,沾了一點地上的血液,粘稠的血纏繞在自己的指間,那是一個年輕的生命最後的哭泣。
她也是因自己而死的嗎?
當鮮活的生命就在自己的眼前凋零,青崖內心的起伏更劇烈了。
“喂,那位小哥,你離得遠一點,她已經死了,你站在那裡,小心人家當你是殺人凶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