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無妄回到家時,發現他家門口站著幾個人,為首的是一位穿著藍色粗麻布襦裙的農婦,麵相奸滑,眼含算計,一看便是不好相與之人,而在她身後還有一個身形瘦弱的中年男子,和一個看著約莫隻有十歲左右的少年。
他們一見到祁無妄回來,三人的精神頓時都振奮起來。
祁無妄眉頭微蹙,腳步卻是不停。
他徹底占據了這具身體之後便獲得了原主的記憶,但對這三人他是一絲印象也無,隻是看那婦人眼帶貪婪,怕是此行彆有目的。
不過便是他們有所圖謀,祁無妄自是不會在這些凡人手上吃了虧,他鎮定自若地走向自家大門。
不待他走近,那農婦便已喜笑顏開,上前熱情地想拉祁無妄的手,卻被祁無妄不著痕跡地躲開了。
婦女臉上笑容微僵,卻還是繼續道:“我苦命的二狗崽,你可算是回來了!你爹娘這一去,你一個小子定是不好過活吧?”
聽到婦人口中的稱呼,祁無妄一向平靜無波的臉上有了一絲裂痕。
這具身體哪哪兒他都挺滿意,就是這名字實在是粗鄙不堪,他著實有些不願麵對。
偏生那婦人不懂他的心思,聲音越嚷越大,引得左鄰右舍都跑出來觀望。
“哎呀,我苦命的二狗崽啊,你看你,瘦得隻剩一把骨頭了,定是沒有好好照顧自己,你爹娘若是泉下有知,定會心疼的!不過你彆擔心,以後啊,有嬸兒照顧你,定不會讓你餓肚子!”
祁無妄抬眸平靜地看著婦人,那婦人說完已經開始作勢抹淚,“二狗崽,你爹娘去了,總不能沒人照顧你,以後咱們就一起生活,你說好不好?”
她打的什麼主意,祁無妄清楚,左右鄰居自然也清楚。
原身的爹尚在時是打獵的一把好手,他娘也善於耕織,故而他們家的日子一直過得挺寬裕,他們家的宅子便是這村上修建得最寬敞,最漂亮的,更不提他們家名下還有良田十五畝,在這個偏遠小鎮上,這些家當已經足夠令人眼紅了。
祁無妄默默後退一步,躲開了那婦人想要再次挽上來的手,心中頗感厭煩。
自從原身爹娘去後,打他家產主意的不是沒有,隻不過這一家臉皮要更厚些,竟這般心急,在原身孝期未過時便已急著登堂入室。
那婦人乾哭了片刻卻愣是沒得到祁無妄的回應,這讓她有些尷尬,她用衣袖掩麵,一邊繼續哭嚎“我苦命的二狗崽啊”,一邊躲在衣袖後麵朝她男人使臉色。
那中年男子緊跟著便開口:“二狗崽啊,你嬸兒說得對,咱們都是親戚,你爹娘不在了,以後咱們就是一家人,你看你這瘦的,都沒個人樣了,快,咱們快回屋,讓你嬸兒給你做點好吃的補補!”
他說著就朝他身後的少年揮了揮手,說:“小寶啊,還愣著乾啥?趕緊和你二狗哥回屋去,你們年齡相仿,聊得來,待會兒好好開導開導你哥,知道不?”
小寶瞥了祁無妄一眼,開口時已然把自己當做了這房子的主人:“走吧二狗哥,咱們先回屋,唉,你們家這麼大,應該還有空屋吧?我要一個人住一間房啊!”
“你這死小子!怎麼說話呢!”方才還在哀哭不止的婦人已經停止了乾嚎,大步上前一掌拍在少年腦後,“什麼你們家我們家的,現在咱們是一家人,一家人不說兩家話,懂嗎?”
小寶被打後臉色有些難看,他惡狠狠地朝祁無妄瞪了一眼。
婦人見狀便將小寶拉至身後,用眼神警告了一番後這才轉頭對著祁無妄又是拿袖子抹了抹眼,道:“二狗崽,咱們先進去吧,嬸兒給你做吃的啊!”
一家人自說自話,說完就要擁著祁無妄進屋。
左右鄰裡此時已經開始小聲議論起來。
“喲,這家人是誰啊?可真是不見外啊,他們是二狗崽家的親戚嗎?我怎麼從來沒見過啊?”
“不知道,我也沒見過,不過那句話怎麼說的,富在深山有遠親,這齊老二生前攢了不少家當,死後就剩一小子,那可不是招人惦記嗎!”
“那也輪不到這種八竿子打不著的親戚來惦記吧?二狗崽家還有親大伯在呢,人家不都還沒說話呢嗎?”
說話的是隔壁劉嬸兒,她性格潑辣耿直,村中無論男女,鮮少有人敢在口頭上與她爭鋒,她說話自是少有顧忌。
她方才的聲音頗大,足夠這一家子聽得清清楚楚,但他們心理素質倒是不錯,愣是裝作沒聽到。
祁無妄等他們戲都唱完了才平靜地開口:“你們是何人?我在爹娘的靈堂上並未見過你們。”
婦人聞言一愣,隨即尷尬地笑了笑說:“你這小子,我是你翠花嬸啊!”
她指了指身邊的男人,說:“這是你張叔,是你爹的表兄,咱們是表親,你小時候我們還抱過你呢,你都不記得了?”
祁無妄點頭:“嗯,不記得了。”
“……”
翠花嬸臉上的笑容又是一僵,還不待她說話,一旁的男人便語氣不虞地開口了:“你這孩子怎的這麼木訥,我與你爹幼時關係可好,隻是長大後我們各自成家,加上住的遠了些,所以來往才少了,便是如此,但咱們的血緣是斷不了的,你爹不在了,我這個做表兄的自會為他照顧遺孤,你日後隻管跟著我們就是了,知道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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