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無妄淡定地甩開了他的手，道：“我並非恭維，你也不必大驚小怪，現下你救了他，打算如何？”
“嗯？”樓雲寒捏著下巴仔細端量起祁無妄來，“你對他感興趣？”
“沒興趣。”祁無妄任他打量，心中卻也有些計較。
兩人視線對上，樓雲寒從祁無妄那雙淡漠的眉眼中看見了他自己。
唯有他自己。
“……”
他率先敗下陣來，將視線移開，說：“我自身都難保，也幫不了他什麼，隻能給他開些藥，暫時幫他保住命罷了。”
“嗯。”祁無妄也移開視線不再言語。
樓雲寒忍不住又看向他，發現這會兒的祁無妄倒又是平日裡那般冷淡老成的模樣了，先前他的那一絲鮮活好似曇花一現一般，隻綻放在那刹那光影裡。
“我去結賬，你就在外麵等我？”
“嗯。”
樓雲寒轉身走進醫館，對郎中道：“大夫，我先把診金和藥錢結了，這小孩兒就先由你照看著，等他醒了便讓他自己離去吧。”
郎中抬眼看他：“你不等他醒來？”
“不了。”樓雲寒淡淡道：“我與他不過萍水相逢，救他也不過是略儘仁道罷了。”
聞言那郎中便也沒有再問。
樓雲寒想得簡單，卻不想那孩子不知何時早已醒來，隻不過是在裝暈罷了，見樓雲寒這就要走，他連忙出聲：“公子，你能不能救救我朋友？”
樓雲寒聞言轉身看向他，問道：“你何時醒的？”
“不久，就方才。”
小孩兒眼神怯怯地，卻又帶著殷殷期盼，“公子，我知曉做人不能太貪心，可我沒有辦法了，我朋友就要死了，我偷錢也總是被抓，我籌不到錢，隻有你肯幫我，我求求你，你好人做到底，再救救我朋友吧？”
樓雲寒靜靜聽他說完，才道：“小孩兒，我與你素無瓜葛，與你朋友更是毫無交集，我先前便說了，我此番乃是遠行，錢銀也是有限的，救你已是仁至義儘，很遺憾，我幫不了你朋友。”
“公子你彆走！”那小孩見樓雲寒要走，連忙撲到他麵前跪下，“公子，那麻煩你把我的藥退了，讓大夫為我朋友開些藥，好不好?”
他說完便一直向樓雲寒磕頭：“我求求你了公子！”
樓雲寒垂眸看著他，臉上卻未有動容之色。
祁無妄也注意到了這邊的動靜，他向兩人走了過來。
樓雲寒餘光瞥見他的身影，眉頭暗暗皺起。
他視線再度落在那小孩兒身上，眸中的冷色讓那小孩兒瞬間啞聲。
隻是他雖害怕，卻也還是跪在樓雲寒麵前殷切地望著他。
祁無妄此時已走到樓雲寒身後，問道：“你打算如何應對？”
樓雲寒回頭瞥了他一眼，祁無妄表情依舊是淡淡的，好似什麼情緒都沒有，可樓雲寒偏生就聽出了一絲幸災樂禍的感覺。
“你……”他方才張口便又覺得自己定然是想多了。
這小悶葫蘆哪有這麼多情緒。
他又轉過頭去，看著那小孩兒，道：“你對你那朋友倒是情深義重，你連自己的命都不顧了？”
“我也想顧的，可是……”那小孩兒話沒說全就開始泣不成聲，大顆大顆的淚水劃過他臟兮兮的臉頰，流到他消瘦的下巴尖的時候便已渾濁不堪，他用手背一把抹過，忍著抽泣斷斷續續道，“可是……他若是死了……我兄長……的藥就沒了，我兄長沒藥……便再也當不成武者了……他會崩潰的……公子……我求你……”
樓雲寒心中原本還有些不虞，但在聽完他的話後，他下意識地生出一分警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