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這片靜謐的空間裡除了兩人的呼吸聲和心跳聲再也沒有其他的聲音，也沒有其他的人在，好似這浩然天地間，就隻有他們二人彼此相依為命一般。
樓雲寒此前從未有過同人相依為命的經曆，因為他從來都是靠自己摸爬滾打，掙紮著活到現在。
那麼祁無妄呢？
他又是如何長大的？
他有過快樂的童年嗎？在他漫長的數百年歲月中，可曾有誰在他心中刻下過不可磨滅的痕跡。
樓雲寒視線灼灼地望著他身前那道模糊的身影。
如果可以，他真的好想知道這些。
“為何盯著我看？”祁無妄的聲音令樓雲寒驟然回神，他趕緊挪開視線，隨即又想到此處這麼黑，祁無妄又看不見他，他又倔強地將視線重新挪了回去。
“無妄……”他一開口竟是如小兒一般，帶著一股期盼的意味。
“做什麼？”
“我……”樓雲寒想問的問題在舌尖轉了一圈，腦海中便一再回想起過去他試探祁無妄時，祁無妄對他的那句警告。
他黯然垂眸，隻乾巴巴道：“沒什麼，我就是想說，方才我不是故意的。”
“方才？”祁無妄問道：“方才怎麼了”
“……沒，沒什麼。”樓雲寒自嘲一笑，那一觸即分的試探虧他一直忐忑惦念，結果祁無妄根本就毫不在意。
他強迫自己歇下諸多心思，視線落在遠處的紅色光點上：“我感覺現在好像亮一點了，不過那補天樹那麼大，怎麼樹根就這麼點熒熒之光？”
“此處隻是它開辟的空間入口，還未到空間裂縫之中。”
“它竟能自己開辟出一片空間？”
“嗯”。祁無妄回道：“這便是補天樹的天賦之力，待之後安定下來，你我可多服些補天果，說不得便能領悟到它的空間之力。”
“那我可要認真領悟了，若是我也能領悟空間之力，不就可以開辟出自己的空間，連儲具都不需要了？”
“你就這點出息？”祁無妄的語氣中略帶了一絲嫌棄。
他語氣難得有些起伏，可惜卻不是樓雲寒想要的。
樓雲寒不太高興，他沒說話。
祁無妄又道：“若是領悟了空間之力用於戰鬥之中，不僅可以逃命，還能以空間之力瞬間讓敵人身首異處，旁的攻擊一些大能總有能力抵抗，但空間之力蘊含大道規則，便是一方大能也束手無策，這些妙用難道不比拿來裝東西好嗎？”
樓雲寒：“哦。”
祁無妄沒有聽出他的不高興，因為他心中想著另外一件事，他視線落在虛空之中，語氣微沉：“若是掌握了空間之力，說不定還能踏破虛空，隻是要到那一步，隻有這些果子還是不夠。”
樓雲寒聞言心中沉了沉，他道：“你很想掌握這空間之力嗎？”
祁無妄道：“自然，難道你不想？”
樓雲寒沉默了片刻：“想吧。”
他感受著祁無妄手腕傳來的脈搏，聲音微沉：“無妄，若此處真的不是你所說的修仙界，你無論如何也要回去嗎？”
“嗯。”
祁無妄的回答在樓雲寒的意料之中，但他的心還是驟然一沉，像是有千斤巨石壓在他的胸口一般令他喘不過氣來。
他很想問為什麼。
可他也知道，他沒有問的資格。
空間裡瞬間安靜了下來。
樓雲寒不再說話，祁無妄自然也不會同他找話說。
倒是鳳初突然問道：“對了，那補天樹的霧為何可阻攔神識，你問了嗎？”
“嗯，問了。”祁無妄道：“它說那處險地之中有一種獨特的石頭，名曰魂石，將此石煉化後便可得到一絲特殊的魂力，可以阻攔武者的精神力試探，煉化的魂石越多，可阻攔的範圍就越遠，是險地之中人人必奪之物。”
“武者？”鳳初道：“就是如今的修煉者？”
“嗯。”
鳳初稚嫩的聲音響起：“既然那裡有人，你可要謹防美人骨遭人惦記，你如今的實力若是招惹太多麻煩怕是打不過。”
“我知道。”
祁無妄這麼說，鳳初也沒再多言。
樓雲寒摸了摸自己的臉，十日之後他便滿十六了，也不知那時那所謂的美人骨到底會令他發生怎樣的變化。
“到了。”祁無妄的聲音打斷了他的擔憂。
樓雲寒一抬頭，便看見一方如星域般的浩瀚空間就在他眼前，這和他想象中完全不一樣。
原本他以為所謂的空間裂縫隻是一條窄窄的通道，沒想到此處就像是一方小宇宙，黑暗吞噬了邊際，無數塵埃和碎石靜靜地漂浮在空中，他隨手摘下一顆，拿在手中後，他竟不知為何有些傷感。
也不知它們在這一片靜謐的空間裡度過了多少歲月，在這樣的一片空間裡，時間好像根本沒有意義，什麼都好像沒有意義，因為一切燦爛的最終歸處便是化為塵埃，永遠歸於虛無。
他將那顆石頭收了起來，而後低頭看向腳下。
他們的腳下是補天樹的樹根鋪成的一條路，同先前那片空間中的瑩瑩光點不同，這裡是它真正的樹根，一根根如上等血玉一般的根係互相交織在一起，鋪就出一條如江河一樣寬闊的大路，而且每一根根係中都彌漫著微微的紅光，無數微光聚在一起，便是燦若星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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