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見人都出去了,陸夫人這才放鬆下來,捂著胸口大喘氣:“英兒怎麼還帶了大夫回來?”
陸長清皺眉:“這個不孝女,怕不是看出來了你是裝的。”
“不能吧?”
陸夫人訕訕否認,“英兒方才的擔心不像是假的。”
她摸了下手腕上係著的狼牙,頗有些不知道說什麼好,這孩子,誰家的護身符是這種東西?
該是檀木或者沉香木才對,她這是不用心,還是被人騙了?
可到底是陸英送的,她便仍舊帶著了,隻是臉上忍不住露出憂慮來:“老爺,這可怎麼辦?英兒身邊的大夫定然不聽我們的,若是被他拆穿……”
“你怕什麼?你是她親娘,她若是敢說什麼不孝的話,你一哭二鬨三上吊,不怕她不退讓。”
一窗之隔,陸英僵立在原地,母親沒有生病?
剛才就有的預感,此刻得到了證實,她卻如墜冰窟,整個人都冷得發抖。
她的母親……用她自己的身體,做籌碼算計她,威嚇她……
不,不可能的,那可是她的親生母親,她不可能那麼對她的……
“姑娘,你還好嗎?”
月恒擔心地看著她,陸英張了張嘴,喉間卻是一陣脹痛,竟一個字都沒能說出來。
“姑娘,你彆嚇我。”
月恒緊緊抱住她,“對不起姑娘,我不該讓你直接聽的,可我怕你不信,對不起,對不起……”
陸英沒有反應,隻是呆站在原地。
直到屋內再次響起陸夫人的聲音——
“老爺,這次怎麼忽然改主意讓我裝病了?先前不是說讓我假裝悔改,先護著她嗎?”
假裝悔改?
短短四個字,卻如同四支鑽心箭,直刺陸英胸口,疼得她渾身發抖。
“母親有你一個女兒就夠了……”
“以後什麼都不求,就隻守著你……”
言猶在耳啊,原來隻有她自己當真……
這個玩笑,太大了……
她捂住胸口,不受控製地佝僂了腰,月恒緊張地看著她:“姑娘?你怎麼了?”
陸英張了張嘴,竟沒能說出話來。
可她能怎麼樣呢?不過是被騙了一回而已,能怎麼樣……
刺痛卻在心口不停加重,蔓延。
有些疼……
屋內兩人的交談還在繼續,“讓你那麼做,是為了打探消息,可你打聽出了什麼?”
陸長清的聲音忽然拔高了起來,帶著氣急敗壞,“我派去冀州的人沒了消息,肯定是被陸英發現處理了,再討好她也沒用,還不如用這一招試試,偏你是個廢物,陸英當著你的麵離開齊州府,你竟一點消息都探聽不到。”
“是我無用,”陸夫人訥訥認錯,又有些不忍,“那現在怎麼辦?”
“還能怎麼辦?”
陸長清拍了下桌子,“你待會兒想法子,逼陸英把她南下的路怎麼走,貨怎麼買都說出來,這次周王兩家帶回來的貨,你知道賣了多少錢嗎?要是能掌握這條路……”
那麼清晰的算計透過窗戶傳進耳朵裡,陸英捂著胸口笑起來,都聽到這裡了,再不露麵就沒禮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