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無疾彎腰將帕子撿了起來,日升也沒想著去奪,既然瞧見了,越搶越像是心裡有鬼。
“這係傷口的帕子怎麼掉下來了?”
她故作隨意,隨手摸了下小臂,仿佛那帕子剛才就係在那裡,然後才朝虞無疾伸出了手,“有勞少師。”
虞無疾垂眸看著手裡的帕子,上麵一角繡著支鬆枝,他記得陸英喜歡這種紋樣。
隻是兩人是主仆,也保不齊就是陸英賞給日升的。
他還是將帕子遞了過去。
日升心下一鬆,連忙將帕子收起來,“公子來得不巧,姑娘剛好歇下了,若是有什麼要緊事,我這就去請姑娘起來。”
“又歇下了?”
虞無疾垂眸看著日升,態度倒是仍舊平和,隻是目光裡卻多了幾分犀利。
日升垂著頭,沒敢和他對視,語氣強自鎮定,“趕路枯燥,關外風沙又甚是擾人,姑娘這才多了幾分困倦。”
虞無疾神情複雜地看了眼馬車,這解釋倒也說得過去……
“原來如此,也沒什麼要緊事,就不打擾了。”
他轉身離開,日升一眨不眨地看著他的背影,直到他走遠才鬆了口氣,轉身回了馬車。
裡頭,陸英窩在車廂一角,身體控製不住地顫抖,走近些才能聽出來是在乾嘔,隻是聲音短促無力,一聽就知道身體虛弱至極。
“姑娘,還好嗎?”
日升連忙往她口中塞了顆丸藥,這是往常一直用的調理腸胃的東西,為的就是抑製這水土不服,可大概是吃得太多,已經漸漸失了效用。
陸英掀開眼瞼看她,極輕地搖了下頭,“沒事,過兩天適應了就好。”
話音未落,她已經乾嘔了出來。
日升連忙給她順了順背,觸手卻是一片滾燙,連日來的嘔吐已經引起了發熱。
再加上趕路的顛簸,陸英的精神眼看著一天比一天差。
“姑娘,”日升忍不住開口,“咱們歇兩天吧,等你身體好一些了再趕路。”
陸英靠在車廂上坐直了身體,“哪至於就到了……要耽誤行程的地步?忍兩天……適應了就好。”
“可是這次,好像比以往都要厲害。”
日升心裡很不安,以往出關,陸英的確也會有些不適應,可反應從來都沒有這麼強烈,更不會難受到連下馬車都沒有力氣。
回想起這小半年來陸英經曆的種種,日升心頭狂跳,一種十分不好的預感爬上心頭,她很怕陸英的身體已經到了極限,再不小心一些……
“沒事的……彆聲張,免生……事端。”
陸英低低安撫了一聲,隨即脫力般靠在車廂上合上了眼睛,陽光透過車窗縫隙照進來,落在她臉上,照得那張臉白得幾近透明。
日升看得心頭發緊。
不行,她得去找蕭公子商量一下,趁著現在路段還安全,找個借口停留兩天,讓陸英緩一緩,不然等到了前麵全然陌生的部族麵前,她現在這幅樣子,就是送死。
她起身下了馬車,腦海裡想著說辭,冷不丁一道極具存在感的目光落在了自己身上,她抬眸,就瞧見虞無疾不知道什麼時候去而複返了,此時就站在馬車旁靜靜看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