單達不情願,可想著虞無疾行動不便,還是接過那信封去了陸英的馬車。
天色都已經要亮了,裡頭還點著燈,有細碎的說話聲傳出來,顯然,陸英雖然人前表現得平穩,人後卻也沒有十足的把握。
“陸姑娘。”
他喚了一聲,在車窗打開的時候,將信封遞了進去,“我家主子帶回來的。”
陸英一愣,虞無疾?
她伸過去的手停在了半空,有些猶豫該不該接。
單達卻已經將信封塞了進來,他歎了口氣,“我家主子當年是西南軍中最出色的斥候,他夜探西吐渾,隻是想多探一些消息幫你,不是不顧商隊安危,姑娘你不能這麼想他。”
陸英指尖輕輕顫了一下,看著那封落在自己腿上的信,遲遲沒言語。
單達卻是送到東西就走了。
陸英看了眼他的背影,又看看那信,最後還是撿起來打開了。
裡頭有一張簡單的地圖,卻將西吐渾的大體情形都標注在了上頭,尤其是防守上,哪裡薄弱,可突襲;哪裡嚴密,很重要。
還有單於大帳的位置和一眾西吐渾皇室官員的居所,上麵也都寫得清清楚楚。
蕭棲時舉著燈燭湊過來,半晌才開口:“厲害。”
陸英將地圖放下,拿著信看起來,越看神情越複雜,信上寫的是幾條很可行的,能通過西吐渾的方法。
虞無疾這次探查,的確是很用心,他是真的很看重這條商路。
可這些法子,陸英一個都不能用。
她要的從不是在西吐渾境內穿過,而是要她走過的每一個部族,都能成為她的關卡。
先前她就用事實告訴過虞無疾,這條商路隻有她能走,隻是對方並不知道原因,原本她也並不想讓對方知道。
當初同意他來,也隻是想讓他親眼見識一下自己對這條商路的重要性,打消他取而代之的想法。
可現在對方這麼用心,大概率不會如同契約上說的那樣,等著坐享其成了,明天他可能會同行,一旦如此就會知道她暗地裡在動什麼手腳。
“蕭大哥,早做防範吧。”
她將信收起來,眼神複雜,“謀算落空,說不得他會翻臉。”
蕭棲時沉默著退了下去,陸英開了車窗,遙遙看向泛白的天際,腦海裡細細推演著明日事情的發展。
被注視的感覺卻逐漸清晰,她側頭看去,就見模糊的天色裡,一道影子站在不遠處,正靜靜看著她。
哪怕看不清楚對方的臉,可陸英仍舊認出了那是誰。
她垂眸看了看自己的指尖,抬手將車窗合上了。
天色很快就徹底亮了,她梳妝更衣,起身下車。
車外日升等人已經嚴陣以待,兩輛馬車上也裝滿了給西吐渾的見麵禮。
她看了眼其中一個箱子,上麵貼著封條,封條上的字眼正是登州鹽場用來掩人耳目的標誌。
日升這是已經和落後他們半日路程的運鹽隊伍接上頭了。
諸事齊備,隻等交鋒。
“既然準備好了,那就走吧。”
她換了輛馬車,可剛鑽進去,就聽見熟悉的聲音響起來——
“等一等。”
是虞無疾,他果然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