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暫的猶豫過後,大祭司還是鬆了口:“那你就一起吧。”
話音落下,他轉身就走,隻是轉身的瞬間,眼底閃過了森冷的殺意。
虞無疾收起刀,垂眸看向陸英:“走吧,一旦亂了,記得往我身後躲。”
陸英卻蹙起眉頭:“他對你動了殺心,彆說你沒感覺到。”
虞無疾混不在意,“彆想這些,你隻要想著怎麼說服吐渾單於就好。”
陸英有些煩躁,卻強行壓了下去,她看著虞無疾低歎一聲:“我知道你看重商路,想要儘快打通,但著實不必如此著急,如果你出事,會給我們造成很大的麻煩,我希望沒有下次了。”
虞無疾一愣,顯然陸英的責備完全在他意料之外。
看重商路?
陸英時以為……
“你們是怕了嗎?”
走出去很遠的大祭司忽然開口,他站在不遠處,麵露嘲諷地看著兩人。
陸英沒再開口,抬腳走了過去。
虞無疾怔怔看著她的背影,好一會兒才收回目光,抬腳也跟了上去。
這次直到他們抵達西吐渾的王帳,都沒再生出彆的變故來,兩人順利見到了大單於。
男人端坐於王座上,雖然年過半百,卻仍舊威勢沉沉,目光銳利,如同一頭蟄伏蓄勢的猛獸。
“就是你們要見我?”
話一出口,大單於的目光已經自兩人身上掃過,短暫地打量了虞無疾兩眼後,落在了陸英身上。
陸英躬身見禮,“正是,見過大單於。”
“大膽!見到大單於竟敢不跪!”
侍從嗬斥出聲,周遭的護衛立刻將刀身拔出了半截,氣勢洶洶的威脅。
兩人不為所動,眉眼都沒抬一下。
先皇當年收服三十二部族,曾定下規矩,上邦之民,不拜下邦之君,西吐渾再囂張,也不配他們一跪。
因為他們的反應,氣氛頓時緊繃起來,大單於卻擺了擺手,將人都遣了下去。
“命攥在我手裡,還敢這麼囂張?你不會以為,我真的信了你在鹹水湖下毒的瞎話吧?”
陸英再次頷首:“可大單於還是讓我們進來了,您也覺得我們會是一個轉機,不是嗎?”
大單於眯起眼睛看她,陸英側頭悶咳起來,大約是動作太過劇烈,她身體微微晃了一下。
虞無疾連忙扶了一把,目光掃過周遭,王帳卻並沒有給他們準備坐席,他索性將擺著器皿的矮幾搬了過來。
“坐。”
身體才養好,可不能累著。
陸英張了張嘴,她實在是沒想到虞無疾會有如此舉動,回神後很想說點什麼打圓場,可又實在是不知道能說什麼,索性閉了嘴,在那矮幾上坐了下來。
大單於就看著他們的舉動,既沒發怒,也沒阻止。
“自作聰明的人,往往沒有好下場。”
等兩人消停了,他才沉聲開口,陸英又悶咳兩聲,微微笑起來:“明人不說暗話。”
她仰頭看著吐渾大單於,“西吐渾雖然兵強馬壯,可到底不是豐州軍的對手,如今為了一個死人年年挑釁大周,白白葬送精悍將士,不出幾年,西吐渾大部族的優勢便會被消磨乾淨,到時候還能不能守住那片富饒的綠洲呢?”
大單於的臉色慢慢沉了下去,目光刀子般射了過來:“那是我西吐渾的大祭司,是子民信仰的寄托,我們願意為他而戰,西吐渾更不會因此敗落。”
陸英仍舊神情淡淡,會不會敗落可不是靠嘴說的,虞無疾昨天潛入綠洲的事,其實就是佐證。
虞無疾固然厲害,能在短短幾個時辰裡就查探到那麼多東西,可西吐渾若是當真如同外頭傳言的那般兵強馬壯,又怎麼會毫無察覺?
“大單於息怒,說起來我還未向大單於道謝。”
她溫聲開口,卻聽得大單於滿臉困惑:“哦?道什麼謝?”
陸英微笑:“綠洲的魚十分鮮美,多謝饋贈。”
短暫的怔愣過後,大單於明白了她的意思,抓著酒碗的手驟然一緊,這次是真的變了臉色:“好大的膽子,竟敢擅入綠洲,來人,把這兩個細作送去懸屍林,我要活活吊死他們。”
吐渾護衛立刻逼近,虞無疾反手就抓到了後腰的短刀,手背卻被摁住,陸英低咳一聲,她不是要搶占虞無疾的功勞,隻是出入綠洲的事未必瞞得住,倒不如現在提出來,還能做個震懾。
若是日後被旁人察覺到,可就成了他們的短處。
而且她既然說了,就是有把握不會因為這件事讓兩人陷入危險。
“還請大單於三思,畢竟我的人能出入綠洲,自然也能出入鹹水湖,您說是嗎?”
逼近的護衛停在原地,大單於眼睛眯起來,盯著陸英看了許久,忽然笑了出來:“有膽識,你很像我西吐渾的女兒。”
陸英抓住話頭:“若是大單於願意,陸英自然榮幸之至。”
虞無疾眉頭一擰,反手握住她的手:“番邦蠻族,狡詐多端,不可輕信。”
陸英有些想笑,虞無疾不會以為,她喊一聲義父,就會真的把大單於當成長輩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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