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說要去鹽運司嗎?怎麼過來了?”
陸英扶住虞無疾的手,鑽進了他傘下,周遭大雪紛紛,都被那隻傘擋在了外頭,虞無疾抬手撣去她肩頭的雪花,一彎腰單手箍著她的腰,將她提起來放在了車轅上:“不大放心,誰知道他們會出什麼幺蛾子……今天咳了沒?”
陸英下意識搖頭,這咳疾斷斷續續,也不是什麼大病,倒也不必這麼惦記。
可這一抬頭才發現虞無疾看的是日升。
但日升注意力都在陸夫人身上,並沒有關注這些,察覺到他的目光很是無辜地眨了下眼睛。
陸英怕他要為難日升,抬手將他的臉撥了過來:“你怎麼不問我?”
“小陸英啊,我倒是想問你,”
虞無疾點點她心口,話裡都是無奈,“可你嘴裡有幾句實話?”
陸英既心虛又惱怒,她說幾個無關緊要的小謊言怎麼了?還不是為了大家好?
她推了虞無疾一把,轉身鑽進了車廂。
虞無疾低笑出來,繞到車窗旁,探頭進去看:“我瞧瞧,是不是生氣了?”
陸英抬手將他的頭推了出去,抬手關了窗戶。
“她還不讓我進。”
虞無疾笑著開口,也不知道是說給誰聽的,但也十分識趣地沒再往跟前湊,隻又敲了下車窗,“我讓人在暗格裡放了枇杷茶,你喝一點。”
車廂裡沒有回應,虞無疾也沒在意,翻身上馬,墜在馬車後麵往前走了。
等使衙署的車馬走了,齊州府的商戶們才陸陸續續離開,剛才競價的時候雖然誰臉上都沒露出抗拒來,可現在人一走,眾人就都愁眉苦臉了起來。
生意一年比一年難做,先前有人說在吃老本,那是一點都不假,商戶們都已經減少了進貨量,就怕賣不出去。
可他們雖然艱難,好歹還能支撐,陸家情況就糟糕多了。
“老爺,你怎麼能花兩萬兩銀子去買一個戲法的名字?那陸英怎麼可能讓我們在少師麵前露臉?”
蘇玉小聲抱怨,說話間眼睛一直瞄著陸長清的臉色,見他眉頭豎起來立刻往陸靜柔身後躲了躲。
“無知蠢婦。”
陸長清厲罵一聲,“你以為我想?可我要是連這點錢都不出,不就是明擺著告訴旁人我陸長清不會做生意嗎?你讓我的臉往哪裡放?”
蘇玉滿心不甘,“家裡下人的月錢都發不出來了,還要打腫臉充胖子……”
“你說什麼?”
陸長清沒聽清蘇玉的話,黑著臉看過來,嚇得蘇玉頓時不敢再言語,陸長清卻越想越氣:“要不是你們母子,我和陸英怎麼會鬨到這個地步?我現在本來該是少師的嶽丈才對,都是你和你那個不爭氣的混賬兒子一直挑唆,現在我還得想法子救他,廢物,都是廢物!”
蘇玉臉色一僵,眼底都是憤恨,當初幫著他從陸英手裡爭家產的時候,他口口聲聲說陸承業是他的命根子,現在東西到手了,陸承業就成了她自己的兒子了,還是不爭氣地混賬,是個廢物。
陸長清!
蘇玉氣得發抖,可到底不敢反駁,眼見陸長清上了馬車,半分等她們的意思都沒有,就催著馬車走了,連忙追了上去。
“娘?我還沒上車啊,娘……”
陸靜柔追著馬車跑了起來,邊跑邊喊,腳下不留神,摔進了雪裡,車窗被打開,陸夫人探出頭來,她心裡一喜,連忙又喊了一聲。
車裡的蘇玉的聲音很快被風吹了過來:“彆管她,救不出承業也幫不了忙,生她有什麼用?就讓她自己走回去,好好反省反省。”
隨著話音落下,車窗很快就被關上了,馬車也逐漸消失在了視野裡。
陸靜柔愣在原地,生她有什麼用……她不是一直很聽母親的話嗎?
她幫她打壓陸英,往陸英心口戳刀子,要不是因為聽話,她怎麼會把陸英得罪的那麼死?陸家的姑娘都被接去了陸英的陸宅享福,隻有她被單獨留了下來,不就是因為她一直在幫自己的母兄嗎?
怎麼就成了她沒用了?
陸承業被關進牢裡,和她有什麼關係?是他自己的問題啊,為什麼要罵她沒用?
雪花撲簌簌落了一身,陸靜柔被凍得一哆嗦,猛地站起來去追馬車,就算她沒用了,也不能把她扔在這裡啊,那麼大的雪,街上連個人都沒有……
恐懼之下,她渾身戰栗,她掙紮著爬起來,朝著馬車離開的方向追去,腳下卻再次滑倒,她被凍得手腳冰涼,有些不聽使喚,竟沒能爬起來,好在有人扶了她一把,她側頭看去,瞧見了一張畏縮的臉。
她驟然揮開了那隻手,尖叫出聲:“放開我,彆碰我!”
地痞搓著手靠近:“小娘子,彆喊,彆喊,人都走光了,你喊也沒人聽見,你看你這小臉都凍紅了,哥哥給你暖一暖……”
他張開胳膊就撲了過來,陸靜柔抓起周遭的雪就往對方身上亂砸,對方卻根本不在乎這點反抗,拖著她的腳就往小巷子裡鑽。
陸靜柔滿臉驚恐,聲嘶力竭地叫喊起來,可卻根本無人理會,眼看著就要被拽進巷子,她死死扒著牆角,指甲蹦斷了也顧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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