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底,斥候送來了最新的中原情報,主題便是大旱。
據斥候所言,大旱遍及益州、梁州、荊州和司州等地,黃河大麵積斷流,洛陽周邊皆可涉水而渡,就連長江上遊都出現了斷流的情況,郭默的水軍因此陷入停擺。
氣候變化引起了局勢的劇烈動蕩,司馬顒擔心劉淵趁機來犯,將張方留在洛陽擔任司隸校尉,協助太尉王衍共同守衛洛陽,而以山簡代替他擔任荊州刺史。
山簡是山濤之子,有父親山濤的名士之風,卻無山濤的器局和才乾。
也許是受到大旱的影響,石勒和王彌並沒有繼續攻打洛陽,前者北上冀州,進犯常山和巨鹿等郡,部眾達到了十餘萬,後者西進上黨,和劉聰聯手攻下了上黨。
常山、上黨的相繼淪陷,讓司馬騰的局勢更加危險。不料,屋漏偏逢連夜雨,就在他打算東下冀州避難時,倚為股肱的丁紹竟然暴病身亡,讓他連突圍的勇氣都沒有了。
與此同時,雍州也發生了一件大出司馬遹意料之外的大事兒,李雄竟然死了!
據斥候所言,蒲洪在陳倉遇阻後,李雄親自前來支援,張光不甘示弱,命安定太守賈疋秘密南下,抄了李雄的後路,前後夾擊大破之,李雄身中流箭,不治而亡。
李雄的意外陣亡讓所謂的大成名存實亡,繼位的李越因年紀尚幼,不敢繼續稱帝,降號為王,以蒲洪為大將軍,蒲洪因此成為大成實際的主宰,從陳倉退回略陽。
蒲洪撤退後,張光領兵回到長安,以麴允為扶風太守,坐鎮郿縣。
對於李雄的突然離世,司馬遹頗有點唏噓,更多的是遺憾,遺憾沒能死在自己之手。不過,李雄雖死,蒲洪和姚弋仲恐怕比他更難對付,秦州注定不會安寧。
對於賈疋和麴允,司馬遹並不陌生,在曆史上都堪稱民族英雄。司馬遹雖然討厭司馬顒,但還不至於罔顧大義,希望在他們的輔佐下,張光能夠守住雍州這個基本盤吧。
也許是由於大旱,再加上劉淵的威脅,司馬顒對於湘州的局勢竟然視而不見,隻是讓山簡加強對長江的防守,儼然是要放棄湘州的節奏。
就在這時,石超主動提出要前往酃縣勸降呂朗,司馬乂抱著姑且一試的態度同意了他的請求。於是,石超隻帶著兩位隨從,乘著一葉扁舟沿著湘水東下。
作為湘東郡的郡治所在地,酃縣的地理位置很特殊,被湘水和耒水三麵包圍,所以並未受到大旱的影響,若是強行攻打,估計要頗費一番周折。
八月初,石超一襲布衣出現在酃縣城外,向守城衛士自報家門。守門衛士不敢擅自做主,一麵派人稟報呂朗,一麵控製了石超,將其五花大綁。
不一會兒,呂朗親自領著數百親衛出現在石超麵前,居然還全副武裝。石超看到他後,朗聲道:“子明(呂朗字)兄,這就是你的待客之道嗎?”
呂朗和石超都是禁軍出身,資曆要比石超深,能力和威望卻不如石超。
呂朗看了看石超以及他隨行的衛士,麵無表情道:“鬆綁。”然後將石超請到了城中。
坐定之後,呂朗讓其他人全都退下,過了很久才甕聲甕氣道:“越之(石超字),你是來做說客的嗎?”
“不,愚弟是來為你指條生路的。”石超昂然道。
“好大的口氣!”呂朗慍怒道:“你信不信我現在就可以殺了你?”
“你當然可以殺了我,但愚弟不妨告訴你,愚弟現在是長沙王麾下後將軍。”
“嗬嗬,你是拿長沙王來嚇唬我嗎?”呂朗冷笑道。
“不敢!愚弟不妨鬥膽問一句,憑子明兄麾下兵力,可擋得住長沙王麾下兩萬雄兵?”
“嗬嗬,本將身後可是朝廷!”
“朝廷?”石超冷笑道:“子明兄說的可是河間王?”
“非也,乃是我晉室朝廷!”
“如果你還自認是晉室之臣,那就應該明白,如今晉室希望在於太子殿下!”石超厲聲道。
“哪來的太子殿下?不過是一介庶人!”呂朗不屑道。
“嗬嗬,子明兄何必自欺欺人呢?賈後早已伏誅,太子的冤屈儘人皆知,長沙王和合浦王都已向其稱臣,這晉室天下早晚是太子的,誰也沒資格和太子搶。”
“你說冤屈就是冤屈了?陛下可從來沒有下詔恢複他的名位,他依然是一介庶人。”
“子明兄此言差矣!說句大不敬的話,陛下的所謂詔令真的出自他的本意嗎?”
“不管是不是出自本意,詔令就是詔令,誰也無法否認!”
“冥頑不靈!迂腐透頂!”見呂朗不為所動,石超忍不住怒噴道。
“越之,請不要忘了這是在哪裡!”呂朗重重的拍了下桌子。
“嗬嗬,這句話該是愚弟來說才對!”石超霍然站起身,慷慨激昂道:“如今,長沙王的兩萬雄兵在泉陵嚴陣待發,應思遠(應詹)和苗子亮(苗光)在臨湘截斷歸路,敢問子明兄肋下可生有雙翅?況且,你所謂的朝廷呢?可曾派出一兵一卒?”
本小章還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麵精彩內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