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霖雲抬起頭,目光投向站在一旁的兩位老人。
隻見兩位老人強裝精神,脊背挺直,努力睜開雙眼,故作自然的楊起唇角露出淺笑,用心的營造出兩人精神抖擻的樣子,不想讓他看出異常。
然,他們眼眶下即便用香膏遮擋也能隱約瞧出有陰影。他們雖強撐著保持精神飽滿的模樣,可神態深處隱藏著的疲憊之感,怎麼也藏不住。
他低頭一再瞧他姆父,同樣在臉上精心塗抹著一層香粉,眼下一樣有隱約可見的青痕。
沐霖雲內心滿是歉意,因他這糟糕的身體勞累家裡的長輩,讓他們跟著操不完的心。然,他又明白自己不能流露出自責的神情,甚至應該表現得對不能活過弱冠之年的事一無所知。
“今日,阿公、阿婆來得這般早,可是想帶著阿野去廟裡上香。”沐霖雲佯裝一無所知地問。
沐老夫人和沐豐茂老爺子心中有數,明知有程野在,沐霖雲必定能平安度過死劫,也會長久地活下去。
可,在未真正見到沐霖雲之前,心中依舊難免擔憂。如今,看到完好無損出現的沐霖雲,兩人不自覺緊皺了一早上的眉心,終於舒展開來。
沐老夫人笑著調侃道:“本來想讓小野去拜拜送子菩薩,現在看來用不著了。今日起太早老婆子要回去睡個回籠覺,你們聊吧。”
她話音未落就轉身往外走,昨夜在廟裡一直祈福,她的老胳膊老腿現在酸痛不已,再待下去就要露餡了。
沐豐茂忍不住打了個哈欠,道:“我也要去補眠。”然後匆匆的跟上沐老夫人,也離開。
沐從雲在廟裡跪了一夜,此時也精神不濟。他匆忙交代一句:“照顧好自己的夫郎。”便也回房補眠去。
片刻,三位長輩全部轉身離去,唯留他一人在原地。
沐霖雲瞧著空蕩蕩的院子,心中一時不知該笑還是該笑。
少頃,程野起來吃飯。
冬竹在他坐下時,急忙在凳子上小心的墊上一個厚厚的軟墊。
沐霖雲瞧見這一幕,臉色不由得變得有些怪異。他心知定然是姆父交代過冬竹一些事情,但……
“玉君,覺得如何。”沐霖雲盯著墊子試探的問。
程野誠懇地回:“挺暖和的,冬天在凳子上加個墊子很合理呀,你是不是冷。”接著,他趁轉頭看向冬竹,認真又仔細的交代道:“冬竹,給你家少爺拿墊子,他身子弱,彆再受了涼。”
冬竹目光怪異又複雜地看著兩人,最後什麼也沒說,點點頭默默拿來墊子,給少爺鋪上。
沐霖雲滿臉無奈,心中滋味複雜難言。
程野好奇的左右張望,沒見到長輩,不禁疑惑的問:“怎麼不見姆父他們來吃飯。”
沐霖雲舉著筷子的手頓了一下,隨後又若無其事地解釋道:“他們昨夜回來得太晚,還沒睡過困,沒事我們先吃,他們什麼時候起,再什麼時候吃。”說著他夾起一筷子菜,輕輕放在程野碗裡。
程野頓時揚起大大的笑臉,不再糾結,禮尚往來的也夾一筷子菜放到沐霖雲碗裡,笑眯眯的說:“你也多吃點,身體才好的快。”
“嗯。”沐霖雲含笑應。
溫馨甜蜜的早飯結束,收拾殘局的冬天目光不時飄向程野。
之後,冬竹幾次進進出出的目光都會偷偷看向程野,每次欲言又止。
程野向來最受不了彆人把話憋在心裡不說,他等了好一會,冬竹始終沒開口。
終於他忍不住開口問:“冬竹,你這是怎麼了,想說什麼就說唄,這裡又沒有外人。我這小暴脾氣,最受不了彆人給我藏藏掖掖的,有啥你直說。”
冬竹的臉上浮現出委屈的神色,眼巴巴的望著程野:“少夫郎,你是不是不喜歡我呀,還是我哪裡伺候得不好惹得您不滿。”
“啊?你怎麼會這麼想,我沒覺得你有哪裡不好啊。”程野滿臉吃驚地回應。
“那……那少夫郎怎麼把吳清帶回來,他說他是你的仆人。”冬竹的語氣中不僅帶著一絲委屈,還夾雜著一絲哀怨。
程野見他腦袋低垂,眼眶似有水光,跟受了多大委屈的小狗狗一樣,可憐的惹人憐愛。
程野一臉茫然:“吳清?誰?”
此時,門外傳來一道清冷的男聲:“少夫郎,是我。”
冬竹生氣地撇著嘴,腮幫子鼓起,活像一隻氣鼓鼓的河豚。
程野這才反應過來:“啊,你呀。”他拍了拍自己的腦袋恍然大悟。
“看我這記性,差點把他的事給忘了。霖雲,你看把他安排在哪裡合適呢?他出身商賈之家,算術很是厲害。”程野說著滿眼期待地看向沐霖雲。
他的眼神先偷偷瞥向冬竹,接著又對著沐霖雲使勁眨眼睛,暗示的舉動被他弄的如同明示沐霖雲,他沒想換人伺候。
沐霖雲莞爾一笑,沉吟片刻,道:“你說他出身商賈,術術了得,那便讓他去幫陳叔管理廚房的采買吧。至於搬運東西自有夥計乾,他隻需記賬便好。”
沐家不適合隨便進入一個陌生人,他更不願看見程野的善心被利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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