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裡人都知道蕭寶珍相親了,相了個城裡職工。
雖說那人有三個孩子,但畢竟人年輕,還有正式工作,這不算啥。
村裡好多人都感歎寶珍命好,能進城了!
誰想到,冷不丁的聽見了“退親”倆字。
大家都震驚了,抓著二嬸就問,“什麼退親,誰要退親了?”
“還能有誰,寶珍啊,她那個城裡對象反悔了,唉。”二嬸語氣涼涼,臉上卻裝出一副為寶珍傷心的可憐樣子。
有人嚇得鋤頭都掉在地上,“這消息真的假的?”
“不可能吧,我聽說婚事都談好了,都選了日子來提親了。”
二嬸忍住幸災樂禍的笑,縮著肩膀,“咋不可能,消息千真萬確,人家今天就來退親,估計馬上就到了。”
大家瞪圓了眼睛,“這麼快,這可咋辦?”
聞著空氣裡越來越濃的肉香,二嬸說,“我大嫂把過年的風乾雞蒸了,就為了款待親家。”
“好家夥!這是動真格了!”有人驚呼一聲。
二嬸立刻順杆子往上爬,“可不是!為了把閨女嫁進城裡,也是費心了。”
她露出惋惜的表情,語氣那叫一個情真意切,“我是真希望寶珍能把這樁婚事保住,相到條件這麼好的對象,不容易啊~”
她一頓咋咋呼呼的表演,倒是把路過的村裡人都吸引過來。
有人聽見二嬸說的話,有些詫異的說,“你跟你大嫂關係那麼差,沒想到還挺疼寶珍的。”
二嬸拔高聲音,“那是,寶珍畢竟是晚輩,我拿她當自己親閨女,再說我做人挺好啊,你們以前都小瞧人。”
眾人看著她,有些意外的點點頭。
這聲音傳到院子裡,李秀琴的臉色都黑了。
畢竟當了幾十年的妯娌,二嬸能騙得了彆人,騙不了她李秀琴。
她就是在放屁!
嘴上說心疼寶珍,實際上心裡肯定樂開花了。
李秀琴拿起燒火棍,“煩死了,我家今天有大事,她跑過來嘚瑟,我去把他們轟走。”
她走到大門口,深吸一口氣正準備轟人,忽然就看見不遠處走來兩個婦女。
這倆婦女都是四五十歲的樣子,一個年紀稍微小些,留著短發,笑容和藹,這是保媒拉纖的媒人。另一個婦女年紀稍大一些,頭發盤在腦袋後麵,梳的溜光水滑,走路的時候眼睛朝天上看,鼻孔對著人,嘴角更是往下撇,對於農村十分的嫌棄看不上。
鼻孔看人的這位,就是宋母了。
既然家裡有客人來,李秀琴當然不好再發火,朝著二嬸瞪了一眼,警告她不要亂說話,這才上前迎接客人。
“這不是親家嗎,今天怎麼有空來我家了?”李秀琴笑著說。
宋母瞥了李秀琴一眼,又看了看門口的村民,眼裡的嫌棄遮都遮不住。
她居高臨下的開口,“進去說話吧,這裡不方便說。”
李秀琴打開門,把兩個人請了進去,又說,“寶珍,你未來婆婆來了,燒點水倒茶。”
話音剛剛落下,宋母直接就說,“不用忙活了,還沒結婚呢,算不上婆婆。”
說著,她看向媒人,明顯是有話想讓媒人幫自己說。
短發和藹的媒人看著蕭寶珍,又看了看李秀琴,“秀琴姐,我們今天來……”
媒人跟李秀琴的娘家在同一個村子,屬於從小一起長大的小姊妹,關係好的不行。
她幫李秀琴的閨女介紹對象,本來是想著讓寶珍嫁進城裡過好日子,沒想到出了這種事。
媒人張了張嘴,不好意思開口,最後又把問題甩給宋母,“還是你自己說吧。”
鍋裡的雞還在噗噗往外冒著熱氣,整個院子都彌漫著那種肉香。
李秀琴一句請他們吃飯還沒說出口,就聽見宋母說,“我們要退親,結婚的事情就算了。”
蕭寶珍站在旁邊,表情淡淡的,好像說的不是自己的事情。
李秀琴沒想到對方這麼直白,一下子急了,“為啥?之前不是已經談好了嗎?我們家親戚也都通知了。”
“之前是之前,現在是現在。”宋母本來就瞧不起農村人,說話當然不客氣,“我們回家想了想,這門親事還是不合適,我兒子也說不想結婚了。”
李秀琴笑容都淡了,她盯著宋母一言不發,努力克製自己的怒火。
說好的事情跟兒戲一樣,說結婚的是他們家,說退親的也是他們家。
沒見過這種人家!
李秀琴不說話,院子外麵倒是很快的熱鬨起來。
二嬸和外麵圍觀的村裡人還沒走,正悄咪咪的貼在牆根兒,聽熱鬨呢。
“你們聽,我說的吧!人家就是來退親的,這消息再沒錯兒的!”二嬸的嗓子跟個打鳴的公雞一樣高亢,“人家進門就說了!”
她這一驚一乍的架勢,惹得其他人都好奇起來,全都湊到牆根底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