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裡人都知道,村口的磨盤邊是老人們的根據地,閒著沒事的時候就喜歡聚在一起說說閒話,有時候年輕人也會聚在這嚼舌頭。
蕭寶珍坐著驢車進村,一開始壓根沒注意到磨盤邊有人,是楊瑞金看見的。
楊瑞金看見蕭二嬸坐在人堆裡,蕭盼兒就坐在蕭二嬸身邊,這母女倆不知道在說些什麼,唾沫橫飛的,說的那叫一個來勁。
她拉了拉蕭寶珍的袖子,“寶珍你看,那是不是你二嬸和蕭盼兒?”
蕭寶珍朝著磨盤邊掃了一眼,很快收回目光,“是他們,我們走我們的,彆搭理這兩個人。”
“好吧。”
蕭寶珍說不搭理是真不搭理,連個眼神都懶得給,目不斜視。
但楊瑞金就不一樣了,她之前聽蕭寶珍說了蕭二嬸和蕭盼兒做的那幾樁損人利己的破事,對蕭盼兒一家子那是討厭透頂了,就忍不住關注她們,想聽聽她們母女倆究竟在說些啥,這麼來勁。
這一聽,就聽出問題來了。
楊瑞金聽了半天,突然發現這母女兩個好像在說蕭寶珍。
她又拉了拉蕭寶珍的袖子,喊蕭寶珍來聽,“你聽聽,這是不是在說你的事情呢?”
倆人跟柳根叔打了個招呼,從驢車上跳下來,找了個隱蔽的地方支起耳朵聽。
果不其然,蕭二嬸和蕭盼兒這母女倆說的唾沫橫飛的,居然是在敗壞蕭寶珍的名聲。
楊瑞金都生氣了,怒道:“你們兩家可是親戚啊,這母女兩個怎麼想的,居然說這種瞎話編排你?”
“之前我在國營飯店碰見蕭盼兒了,估計她是丟了個大臉,心裡不服氣吧。”蕭寶珍倒是淡定。
事實上還真被蕭寶珍給說對了,蕭盼兒就是不服氣!
她從國營飯店裡跑出來,回家以後越想越生氣。不僅僅是因為丟臉生氣,更多的是抱怨老天爺偏心,她以為自己搶了蕭寶珍的對象嫁進城裡,就贏過她了,誰知道蕭寶珍一轉眼的功夫,居然又去跟城裡小夥子相親,那對象比宋方遠還年輕,高大,帥氣!
雖說還不知道蕭寶珍相親的結果,但蕭盼兒已經提前想壞了這樁姻緣。
她思來想去,想出了個好辦法,跟親媽一合計,就跑到村口來編排蕭寶珍了。
說是編排,其實是造謠。
二嬸負責編瞎話,說的一臉認真,“千真萬確,我也是回娘家的時候聽彆人說的,說寶珍跟趙家村的一個小夥子關係挺好,倆人還一起進過小樹林。”
這年代孤男寡女進小樹林,還能乾什麼好事啊,二嬸就差直接說蕭寶珍跟彆人有一腿了。
見大家滿臉狐疑的,二嬸就看向蕭盼兒。
二嬸負責造謠,蕭盼兒就負責在旁邊附和,立刻裝作不經意的說,“好像是有這麼回事,之前我也不知道,但是後來方遠哥跟我提過,估計他跟寶珍退親,也是這個原因吧?唉,娘你彆說了,寶珍還是我妹呢,咱們不能這麼說。”
這母女倆造謠還挺認真,還知道欲蓋彌彰,還知道吊人胃口。
他們說的很認真,但效果卻不怎麼樣,村裡人斜眼看他倆,都不怎麼相信。
蕭寶珍的隔壁鄰居王大娘正好在這,搖著扇子就說,“你家前兩天才跟寶珍家鬨起來,現在說這話我咋不相信呢,就你倆乾的那損事兒,我怎麼覺得像是合起夥兒欺負寶珍啊。”
“行了,說的頭頭是道好像真的一樣,誰不知道盼兒搶了寶珍的對象,你們自己都親口承認的,現在跑過來編瞎話,誰信啊。”
蕭盼兒漲紅了臉,蕭二嬸就不服氣了,直接豎著手指頭開始發誓,“我真的聽人說過,人家親眼看見的!不是編瞎話!我要是撒謊天打五雷轟!”
她連個草稿都不打就發這種毒誓,村裡人心裡就犯嘀咕了,該不會寶珍那丫頭真的跟人不清不楚吧?
大家半信半疑,二嬸一看有戲,立刻要再說兩句。
但不等她開口,蕭寶珍已經走過來了,“二嬸,這真是難為你了,費儘心思給我造謠。”
對這種謠言就不能不管,否則明天早上二嬸就傳到村裡人耳朵裡了,蕭寶珍要把這謠言扼殺在這。
二嬸看見蕭寶珍,有那麼一瞬間心虛了,但她很快挺直了腰板,“我什麼時候造謠了,這都是真的。”
“你真的聽人說我跟趙家村的小夥子鑽小樹林了?”蕭寶珍又問。
其實蕭二嬸不是聽彆人說的,她就是聽自家閨女蕭盼兒說的,說的那叫一個真。
所以這會兒二嬸腰板挺的更直了,並且信誓旦旦說,“我真的聽說了,而且那小夥子是誰我都知道,趙家村的趙勇,咋,你有臉乾,沒臉承認咋的?”
“沒乾過的事情我為啥要承認,而且這屬於造謠,非常惡劣的造謠。”蕭寶珍直接拉著二嬸起身,又讓楊瑞金拉著蕭盼兒,“我要去治安隊報案。”
“你報案跟我有啥關係,放開我!”
“你說你聽人說的,要麼,你把那個人給我找過來,去治安隊說,要麼你就是造謠的人,還是得跟我走一趟。”蕭寶珍非常果斷,也非常冷靜的說。
碰到這種事情,大喊大叫是沒用的,打人罵街更沒用,擒賊先擒王,把造謠的人抓住才是蕭寶珍要做的。
蕭二嬸氣勢洶洶的,一點不害怕,“去就去啊,自己不檢點還怕彆人說?我就是聽人說的,到了治安隊也不怕!”
“媽……媽!”蕭盼兒使勁賴在地上不肯走,臉上嚇的慘白,就衝著蕭二嬸求救,“媽,我們不去治安隊。”
“咱又沒說瞎話怕啥,去就去!”蕭二嬸這兒剛放完狠話,一扭頭就看見蕭盼兒滿臉心虛,頭上的冷汗跟下雨似的。
她是蕭盼兒的親娘啊,一看這表情就知道事情不對,蕭盼兒說自己親眼看見了,難道她是扯謊!
這可要命了,如果蕭盼兒是撒謊了,他們去治安隊就是自投羅網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