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時辰之後。
蕭衡坐在桌案前,那盞本就昏黃的燭火已是燃到了最後,火光跳動得厲害。
門外,傳來低聲的稟報。
“將軍,喬姑娘已經起程了。”
她真是一刻都等不了。
“知道了。”蕭衡淡淡應了一聲,燭火跳動在他冷漠森然的側臉之上,反倒顯出幾分寒意。
腦海中,全是她方才從他身邊大步離開的模樣。
那般決然。
毫無留戀。
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她竟會對他毫無留戀的?
蕭衡一雙眉眼低沉,似乎有些想不明白。
明明,她最喜歡纏著他了……
視線不經意地落在自己右手的食指之上。
那裡,有一道長長的傷疤匍匐著,是兩年前在戰場上,被突厥人的大刀砍的。
若不是他反應迅捷,隻怕那次他的整個手掌都會被砍下來……
兩年前的事,他如今想來,竟已覺得過了許久。
那,她呢?
她喜歡他,纏著他的事,是不是也已經過了很久,很久了?
心口處莫名湧起一股慌亂來。
蕭衡的一雙眸子越發陰沉,他不該就這麼讓她離開的……
燭火終於此刻燃儘,熄滅。
那張本就陰沉的臉也終於徹底沒入了黑暗之中。
喬念並不是一個人帶著荊岩上路的。
蕭衡遣了十人跟著她,說竄逃的山匪還未捉拿,擔心喬念會有危險。
喬念本想拒絕,她一個人帶著荊岩回去,並不會引人注意。
派了這麼多人跟著她,反倒惹眼。
可,蕭衡隻給了她兩個選擇。
一,讓那十人護送她回京。
二,等他處理完河州的事,跟他一起回。
喬念自是選了一的。
官匪勾結一案牽連甚廣,等蕭衡審完還不知要什麼時候。
荊岩的屍首,等不了那麼久的。
馬車是仵作尋來的,專門用來拉棺材的馬車。
喬念就靠著荊岩的棺材坐著,雙眸望著前方夜色中的路途,神色平靜。
除了第一次見到荊岩的屍首後崩潰了一次之外,喬念就一直是這樣冷靜淡漠的模樣,反倒是比起哭哭啼啼的,更叫人擔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