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州。
裴望渝已經三年沒踏足過這片故土,直升機盤旋在城市上空,她的眼眶隨著熟悉的景物慢慢泛紅,記憶也開始隨著蘇醒。
當年的那場大火染紅了北州的天空,三三兩兩的鄰居聚集在裴家周圍發出歎惜,眼神憐憫地看向蜷縮在花壇邊上的女孩。
在劃破寂靜的警報聲中,這些可憐的歎息斷斷續續飄進裴望渝的耳朵,一張乖巧的小臉近乎透明,雙眸空洞呆滯地望著遠處被火光映紅的天空。
那天,九月的北州罕見地下起了小雨,減輕了消防員滅火的難度。
大火燒了一個小時被撲滅,消防車輛跟警車陸續撤離,裹著外套出來看熱鬨的人群不知道什麼散開,留下裴望渝一個人,在那廢墟麵前被抽走靈魂。
夜風微涼,也抵不過她心底的悲涼。
拉鏈的聲響在她心上劃出傷痕,她就這麼無波無瀾地看著,看著幾個小時前還溫善慈愛的爸媽被裝進那黑色的袋子抬上了殯儀館的車。
雨水拍打,無人顧問,十九歲的她仿佛變成了一隻沒人要的可憐小狗。
急促的刹車聲驅散了四周飄散的家破人亡的壓抑。
黑色邁巴赫的後座車門打開。
下巴抵在膝蓋上的裴望渝沒有抬眸,被雨水濺濕的皮鞋在她麵前停住。
男人居高臨下睨著地上的小人兒,白色睡裙早已被淋透,裙擺浸在汙水中,那顆紅色的櫻桃變得汙糟不堪。
“裴望渝。”
陸彥翀叫了聲。
女孩不為所動,像是沒聽見一般,沉在自己的世界。
視線微微一側,身後打傘的阿淮會意,傘交到陸彥翀手中,將地上的可憐小狗抱起上了車。
裴望渝就這樣被消失了近四年的陸彥翀帶到了曼萊。
走時,身邊是陸彥翀,現在重新回到這裡,身邊依舊是他,裴望渝心上逐漸出現裂縫,其實這裡,不單單隻有痛苦。
監獄那邊阿淮早就派人打點過,下了飛機,陸彥翀帶著裴望渝直接去了監獄。
越近,裴望渝越是膽怯,想著待會兒見了哥哥要說什麼,哥哥的樣子有沒有變,要是哥哥問起自己的近況,又該如何作答?
裴望渝想了很多,一個人望著窗外自我安撫心底的怯意跟激動。
陸彥翀看著她的後腦,她把頭發紮成馬尾,奶白色的小洋裙穿在身上,倒是有幾分從前小公主的味道。
以前的裴望渝什麼樣?
溫溫柔柔,隨時見他都是一副臉紅的樣子,怯怯地小聲叫著哥哥。
她眼睛裡的純淨,陸彥翀到今天都記得很清楚,他沒有親妹,但有個表妹,跟家裡那個潑辣的仙人比起來,裴望渝奶呼呼的像個洋娃娃,他小心的守護著能撫平他躁動的這份單純,比人家親哥都還上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