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晨一點,兩人落地曼萊。
飛機上迷迷糊糊睡了兩小時的裴望渝,一下飛機就清醒了過來。
陸彥翀自己開車,回到潤公館,裴望渝去洗澡,他在客廳抽煙。
不知道為什麼,總覺得事情的真相呼之欲出,也變得愈發詭異起來,有種不可控的無力感籠罩著他。
他忽然覺得這個真相還有沒有必要去查,查出來又如何,最後的結果誰來承擔?
最關鍵的,到時真的跟裴勵城沒關係,他該怎麼麵對裴望渝,萬一有關係,照目前的狀態,其中一定會牽扯到裴望渝。
那時候,他跟裴望渝
尼古丁沒能壓下他的煩躁,反而加重了這種情緒,白霧眯眼,他杵滅煙頭,起身進了房間。
小貓吹好頭發從浴室出來,身上穿了件香檳色的綢麵睡衣,見他進來,眸中閃過一絲緊張。
她還是不太能接受那件事,但好像日複一日,她已經變得麻木,有種既來之則安之的順從。
陸彥翀讀懂了她的表情變化,明明很害怕,卻又很快說服了自己,以前不知曉她的心意,他可能會覺得這是裴望渝的識時務,眼下,他隻覺得心上有千軍萬馬奔騰,無數冷箭長槍在心上留下深深淺淺的瘡口。
歎了口氣,陸彥翀走過去,在她頭上輕揉幾下,語氣溫柔說道:“彆怕,以後你不願意做的事就不做,我不強迫你。”
裴望渝受寵若驚,又有些不可思議,“你”
陸彥翀瞧她愕然的樣子,冷不丁被逗笑,“你不是說了嘛,喜歡以前的陸彥翀,我慢慢把他找回來還給你,行不行?”
這話說完,裴望渝更不知道該怎麼辦,“我我不是那個意思”
“那你是什麼意思?”陸彥翀勾唇淺笑,“以前的陸彥翀也不想要了?”
他眼裡的寵溺太過灼熱,裴望渝彆開視線不敢看他,“那是以前,我現在不喜歡你了。”
說不生氣是假的,聽到這話陸彥翀條件反射地燃起怒火,但他不敢發,現在的裴望渝跟塊豆腐似的,說不得罵不得,更碰不得,隻能寵著。
天知道他說出下麵這番違心的話用了多大努力克製脾氣。
“現在不喜歡了沒關係,等你什麼時候覺得以前的陸彥翀回來了,再試試看對他還有沒有感覺,要是沒有,我再想想辦法。”
裴望渝起了一身雞皮疙瘩,這種模糊了情話界限的話語,她接不上招,隻好埋頭裝鴕鳥。
陸彥翀捏著她的耳垂,喉結不斷滾動,體內的燥火在她這副羞赧的模樣下愈演愈烈,“望望,以前的事是我做錯了,我跟你道歉,你生氣打我罵我怎麼樣都行,你想要我怎麼做,我就怎麼做,隻有一點,不要隨便就說放棄,起碼給我一個機會,好不好?”
驕傲如陸彥翀,他這輩子何曾對誰說過這樣近乎卑微的話,可他也是真的怕了,他深知這一年發生在裴望渝身上的事,沒有哪個女人能接受得了。
裴望渝之所以能堅持到現在,是靠著裴勵城,和她藏在心裡十年的感情,換做旁人,就是不死,也得活生生被逼瘋。
陸彥翀終於懂了她在聽到自己跟司凜的訂婚消息時說得那番道德理論,懂了她被劫持,生死一線見到他時的熱淚,懂了她在達奚島上給他遮雨的笨方法,更懂了,為什麼他在那樣傷害她的情況下,因為不願他背上弑父的罪名,朝陸濟輝開的兩槍。
因為喜歡
陸彥翀不敢想她這十年究竟是痛苦多一點,還是快樂多一點,不敢想他消失的那四年她是什麼樣的心境,不敢想他回來之後,還沒等開心,就聽到他跟司凜的戀愛消息時,她有沒有哭,更不敢想,一年前的那個晚上,她是抱著怎樣的心情去接受,喜歡了這麼多年的人帶給她的傷害。
每每思緒飄散至此,陸彥翀就覺得有人拿著把刀,不急不緩地往他心上戳,每一滴血都是一個印記,將他灼燒的體無完膚。
裴望渝怔怔看著他,他眼裡的懇求、真誠瞬間將她刺中,她以為自己會大腦空白,事實上,她很清楚他在表達什麼意思,也明白此刻自己內心為何會波動。
隻是她開不了口,聲帶跟嘴巴都默契地避開了大腦的指令,這一次,她的理智占了上風。
“你不需要讓我給你什麼機會,因為我永遠都記得你的好,但是
一句但是,陸彥翀屏住了呼吸,“我需要,望望,彆說但是,後麵的話彆說。”
夜風撩動窗簾送來一絲涼意,裴望渝被吹得幾分清醒,“事情總歸是要有個結果的,在證明我哥究竟是不是凶手之前,我們不談這個話題。”
看吧,她也很清楚問題的關鍵在哪裡。
既如此,陸彥翀再著急也不能逼迫她馬上給他答案。
隻能苦笑著說了一句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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