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月高懸於深空,寒夜被喧鬨聲驚醒。
溫熱的鮮血迤邐了一地,伴隨著陣陣哀怨的嚎哭聲,一顆剛剛剖出的黑狐心臟被送入了廚房,炊煙嫋嫋,散入王宮。
大臣們連夜入宮,擁擠在宮殿門外,聲聲泣淚地控訴著。
待那一碗黑狐心做成的羹湯捧來時,有妖氣得暈厥過去,有妖衝上來想要將其打翻,被早已準備好的侍衛們攔下。
最終,這碗羹湯安然無恙得來到了宋離麵前。
坐在她對麵的洛景已經準備好用晚膳了,先前的菜還溫著。
隻不過,一邊是平靜溫馨的晚膳時間,另一邊則是憤恨怒罵,甚至以死相逼的混亂場麵。
在普世的觀念下,即便洛景是君主,又怎可為了討好一人族女子而去殺黑狐,一個是最低賤,一個則是最高貴的種族!
天亮之前,長街上遊行的隊伍便已經繞著王宮抗議了十圈。
茶園中,蒼白著一張臉的曲慕幽抬起頭,看著那初升的太陽,心中壓抑了良久的情緒總算在這一刻爆發。
一滴辛酸的淚水順著臉頰滑下。
“終於……人族……終於看到希望了。”
江道塵站在他身後:“義父,你怎麼看出來的?”
曲慕幽擺了擺手:“不必再觀望了,那位宋姑娘就是我們能夠推翻黑狐統治的希望!”
江道塵瞬間一驚:“義父,你,你是,反叛黨?!”
“從現在開始,”曲慕幽轉過了頭來,目光認真:“我們的心,都將歸屬於反叛黨。”
江道塵:“……”
陸衍可能永遠也想不通,他這個月拉人入黨的兩個名額,就這麼完成了。
天亮了,殿外下起淅淅瀝瀝的小雨。
外麵那些叫喊聲,吵得宋離一夜未睡,同樣,洛景也沒能離開,可以想到,他隻要一出門,便會有數不清的黑狐大臣衝上來討要說法。
此時他便站在廊上,聽著外麵傳來的聲聲控訴。
“昏君!”
“居然為了一個人族殘害自己的同類,你不配坐在君王的位置上,滾下來!”
“這君王之位,本就不該落到他的頭上!他不是完整的黑狐族,黑狐族怎會為私情做出這等荒唐事!”
“正因為他體內另一半低賤的雪豹血脈,所以他根本無法拋棄私情!我們不能讓他毀了整個黑狐族!”
對於這些要將自己從帝王寶座上趕下來的話語,洛景並不在意,他真正感到疑惑的是他們口中提到的另外兩字。
私情。
他真的有私情麼?
思索間,心口竟又痛了起來,這次的疼痛來得比之前那一次更加猛烈,洛景的臉色微微一白,甚至額頭上出了層薄汗,不覺間抬手扶住了身旁的柱子。
自昨夜心口痛過後,他仔仔細細地檢查了一番自己的身體,沒有發現任何問題,思考了一夜也沒有找到身旁任何妖對自己下手的可能。
如今竟又痛了起來,愈發難以忽視,在洛景思緒無比混亂的時候,視線當中忽然出現了一道熟悉的身影。
宋離站在不遠處,斜風細雨間,她穿著單薄的衣衫走來。
陣陣餘痛也忽然消散了,很快,洛景的眼眸中,便隻剩下了茫然。
“那些大臣不能拿你怎麼樣,他們知道幽墟鐘在你手上。”
宋離的手中拿著一冊竹簡,記載的便是洛景利用幽墟鐘挽救黑狐族的曆史。
“你怎麼了?”宋離看出了他的臉色和平時不同,但並不在意,而後笑問道:“今日還有黑狐心吃嗎?”
下一刻,洛景突然抓住了她的手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