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霖初霽,雲淡碧天。
楊炯剛走出宗人府,見到如此秋景,胸中怨悶一掃而空,頓生豪邁之感,大笑出聲:“自古逢秋悲寂寥,我言秋日勝春朝。晴空一鶴排雲上,便引詩情到碧霄。”
揚長而去。
長安街道,楊炯縱馬馳騁,朝西園街相府狂奔。
行到翠微湖,看一女子坐在湖邊發呆,愀然神滯、顏容寥落、眸失輝韻。
楊炯見是熟人,在街邊沽了一壺瑞露酒,走向那人:“潘姑娘,你不是參加秀女采選了嗎?怎會在這裡?”
潘簡若見有來人,扯出一絲慘笑,眸眼蕭索道:“我落選了!”
“啊?初評為上怎會落選?以你的容貌家世怎會無人賞慕?”楊炯更加疑惑了。
按理說太子不敢要潘簡若他明白,畢竟太子走的是朝堂正路,行的是大道正統,若是娶了殿前司的姑娘,不但得不到什麼好處,反而會惹一身騷,得不償失。
李泌喜歡知書達理,有共同語言的姑娘,這他也知道。
可李溢那腹黑假麵的小子怎會放過這麼好的姑娘?這可是壯大自身實力的最快途徑,他又不是太子,他沒理由怕呀。
“家範弛紊,門風隳頹,門楣有玷,黽勉中冓,京兆府給我的社評!”潘簡若睛無逸彩,諾諾出聲。
“放屁!長安誰不知道你潘家門風清朗!這不純粹是汙蔑嗎?”
話剛一出口,楊炯就明白了,合著是太子的手段呀。
自己不敢要潘家姑娘,又怕李溢得到,故意指使京兆府潑臟水。以潘簡若那剛烈的性格,豈會任由他們侮辱,估計是二評弄得很不愉快。
楊炯見她不說話,一把將手中瑞露酒塞進她懷裡,坐在她身旁道:“湖涵秋影雁初飛,與君攜壺觀翠微。塵世難逢開口笑,蘭花須插滿頭歸。但將酩酊酬前路,不用登臨恨落暉。古往今來隻如此,浮名哪能染衣身?”
話音剛落,拔起一株野蘭花插在她發髻上,示意她嘗嘗今年的新酒。
潘簡若見楊炯做詩勸慰自己,知道不能因為自己心情差就擾了人家的興致,於是扯出一抹微笑,打開酒壺,一仰頭,飲了一口。
瑞露酒的桂花香氣散逸四周,與這秋日景色正是相得益彰。
“我是潘家獨女,從小父親就對我寄予厚望。讀書識字,習武強身,希望我能繼承祖誌,光大門楣。所以,我一直將家族名聲看得比自己的命都重,希望有一天能實現我父親的期望。
哎~!殿前司看著風光,手握重權。可隻有我們自己知道其中難處。沒人敢親近我們,隻有成為皇親才能真正得到官家的信任,才有閎振家宗的機會,才可成為顯族。可如今落選,穢評加身,可謂萬事皆休,是我沒做好!怪不得彆人!”
潘簡若低聲訴說,貌色索然,目失神華,哪還有當晚掖庭俠女的風姿。
楊炯倏的起身,奪過她手中的瑞露酒,用力投入翠微湖中:“你少糟蹋這新酒,如此模樣哪有將門虎女的一點風姿?比我這個詩書傳家的書生還要書生,你們將門什麼時候這麼講理了?”
潘簡若被他的模樣嚇了一跳,有些不知所措的坐在原地,愣愣的看著楊炯,不發一言。
楊炯真是無語,你一個將門虎女,殿前司的寶貝,被人家這麼欺負,躲在這裡唉聲歎氣,這要是鄭秋那女人,估計京兆府都得被她砸了。
楊炯知道她從小恪守禮矩,比君子還君子,人家就是知曉這一點,欺之以方,算準了你殿前司不敢生事。
於是拉起她的手,扯她到馬前,冷聲道:“上馬!”
“啊?”
“啊什麼啊?你知道我的手段,你雖然比我能打,可我長安探花郎的名號可不是吹出來的。彆逼我給你上手段,你應該聽過我和鄭秋的故事!”楊炯恐嚇道。
潘簡若聽他要汙自己名聲,哪還敢怠慢,一翻身直接跳上馬去。
楊炯見她被拿捏,心中好笑,麵不改色的翻身上馬,揮動馬鞭朝京兆府奔去。
路遇殿前司換班,楊炯大吼一聲:“殿前司的爺們!若還是個有卵蛋的,就跟我去京兆府!”
殿前司兵丁見一人策馬揚鞭,聽他言語,竟敢辱沒我殿前司!剛要動手,見是楊少卿說話,膽氣瞬間矮了半截。
再一看,楊少卿身後不是咱殿前司小姐潘簡若嗎?
回想起楊少卿的話,看這情形,哪還不明白。
自從潘簡若二評為中,評語傳遍長安,這哪是評長安潘家,這是打我們殿前司的臉呀!誰不知道,長安潘家門風清正,若是這都不能評上,那我們殿前司這些泥腿子,豈不是豬狗不如?
要不是都虞候潘仲詢三令五申不讓咱爺們報複,這口惡氣殿前司早就千百倍的還了。我們殿前司不惹事,可也不怕事。平時恭順是因為職權特殊,掌著皇宮東南北三門警衛,若是惹是生非,免不得被有心人構陷,可如今人家都欺負到咱們頭上了,豈有不還手的道理。
既然楊少卿要給咱們殿前司出氣,那還等什麼?三十名殿前司士兵對視一眼,拿起武器緊追楊炯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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