揚州廣陵港
〈注解:李淑是大公主,字蘭陵,尊號“宸”,母族是蘭陵蕭氏。〉
李淑站在山梁上眺望遠處廣陵港往來繁忙的船隻愣愣出神。
“公主,聽說咱們在北地首戰告捷,殺了西夏蠻子8萬勒!”葉二娘坐在李淑腳下,悠悠道。
“是嘛。”
葉二娘翻了個白眼,自家公主最近怎麼了?要麼就是望著遠處發呆,要麼就是指使自己去打探長安的消息。
等自己打探來了,她又是一副雲淡風輕的模樣。一早一晚,完全像是兩個人,難道這就是那群書生常說的帝王心術?
“公主,我聽說最近京城不太平,右相和左相門生鬨得很凶,消息說是因為東線的糧草配給問題。”葉二娘站起身將這幾日從內衛得來的消息報給李淑聽。
李淑聞言,眸光一冷,凜冽道:“可知道具體原因嗎?”
葉二娘一愣,站直了身子,恭敬道:“回公主,右相認為禦前武備司既然已經特供了東線罐頭方便麵等物資,戶部就應該相應的將糧草配給減少,轉而供給其他路。葉尚書極力反對,兩人在大朝會上爭的麵紅耳赤,最後以官家退朝了事。”
“王相就這麼罷休了?”李淑悠悠道。
“這個卑職就不清楚了,隻知道現在關中糧食價格猛漲,江南的糧商也正在往北地運糧售賣。”葉二娘將自己這幾日搜集來的消息全都彙總給了李淑。
李淑沉默半晌,詢問道:“讓你送的信送出去了嗎?”
“昨日二更(21:00~23:00)已經由內衛專人送出!”葉二娘恭敬道。
“好了,你下去吧!我再待一會!”
“是!”
秋風吹拂山梁,一陣冷意襲來,李淑突感有些頭痛。
“你不要用我的身體做那些醃臢事!”腦海中一陣嬌癡聲乍現。
李淑輕輕拂了一下鬢角的發絲,冷笑道:“在你看來,給楊炯寫信,向蘭陵母族求助,是醃臢事?”
“你這是以姿惑眾,以利驅人。我李淑從來不乾這種事!”
“嗬!你不要忘了,我就是你,你就是我,你在我麵前完全是透明的!當初你為了那楊昭戴孝,你心中怎麼想的我可是一清二楚!”李淑譏諷出聲,眼神冷峻且冰寒。
“我怎麼想的?”
“李淑,說實在的,有的時候我真覺得你很虛偽。你喜歡楊昭嗎?你見都沒見過他!你知道自己是皇家大公主,早晚要被做成籌碼交易出去,擔心自己如同前梁公主般被人欺淩,索性就給自己鑄一道賢義金身,如此手段心氣,你那些妹妹可比不了!”
李淑說著說著竟然自己笑了起來,仿佛是對自己能占領這具身體而得意。
腦海中的聲音沉默良久,隨後大聲道:“木心不直,則脈理皆邪,弓雖勁而發矢不直!”
“哈哈哈!天真!什麼木心水心,能禦人的就是好心!你不是一直擔心自己的容貌成為禍端嗎?那我就教教你如何以色惑人,以貌使君!”
李淑大笑出聲,狂傲不羈,陰鷙詭譎。
“你不會成功的!”
李淑冷笑:“不會嗎?右相王宗暉現在和左相門生鬥得如火如荼,左相豈會坐視不理,我估摸著以左相的手段,複相指日可待。我們隻需要借著複相的東風,重返京城,入主朝堂,全都不在話下。”
“這就是你給楊炯寫那醃臢信的原因?”
“哎哎哎!他奪了咱們的身子,一句話不說在那裝死人,欺負了咱們他休想逃脫!你看看這廣陵港的貨船,有一半是吳中陸氏的漕運船,左相這一招以退為進,在江南謀身起勢,一旦複相成功,權勢之大,定會猶勝當年。你要明白,東風不常有,借可吹九州!”
“他能幫你什麼?你又能做什麼?”腦海中的聲音譏笑道。
李淑展顏,任由山風吹亂自己發絲,眺望遠方,悠悠道:“右相王宗暉哄抬糧價,左相單憑一個吳中陸氏恐怕難以紓困,要是加上我蘭陵簫氏呢?”
〈注解:這裡指的是南蘭陵,非北蘭陵,所以在江南。〉
“你好惡毒!我母族早就淡出了朝堂,現在全都聚集在江南道做些本分生意,你為何還要拉他們進來?”
李淑冷笑:“你少跟我大小聲,說得你好像很高尚一樣!你既然無法給娘報仇,那由我來報!”
“你這是找死!你知不知道皇後身後的勢力有多大?就是我父皇都要敬她三分,就憑我一個蘭陵蕭氏,加一個左相府,如何跟她鬥?”
李淑獰笑:“你以前心不夠狠也不夠硬!前梁宗室又怎樣?你難道不知道即使皇後做得再多,她也永遠脫不去她是前梁郡主的印記,她身後支持她的宗室越多,父皇就越不安心!這就是我們報仇的關鍵所在!”
“你的陰毒狠辣超出了我的想象!你知不知道這是禁忌,這牽扯得太大了,皇位傳承,血統天命,皇權宗室,你就不怕自己陷進去?”
“嗬!若是你以前沒想過這些,我又怎麼會知道呢?又怎麼會這麼做呢?你不是常看佛經嗎?難道不知道‘南閻浮提眾生,舉止動念,無不是業,無不是罪’,你起心動念,我才因此而生。”李淑嗤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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