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宮東湖,湖麵恰似細碎金鱗鋪展,微風拂過,波光瀲灩。三人於湖畔佇立,寂靜無言,唯聞風聲與湖水輕拍湖岸之聲,更襯靜謐。
“皇姐!我不甘心,此仇不報,我心難平!”二狗坐在古樸的木製輪椅之上,雙手緊握輪椅扶手,那原本黝黑的麵龐此刻滿是陰鷙之色,雙目之中似有怒火燃燒,仿佛要將眼前的一切都焚毀於中。
李淑身姿綽約,一襲華裳隨風輕舞,她那絕美麵龐望向湖水,仿若一尊遺世獨立的雕像。冷冽的風撩動她鬢邊發絲,更襯得她氣質絕塵。
聽得二狗所言,李淑眼眸之中先是閃過一絲複雜神色,繼而轉瞬即逝,再度歸於冷寂,眸若深冬寒潭,毫無情感地開口:“一個時辰後,禮部便為你操辦選妃事宜。如今,留下子嗣方是你唯一能做的事。”
“這是何意?我被父皇拋棄了嗎?”二狗神色驚惶,聲音帶著幾分顫抖,那眼神滿是驚懼與不解,仿若一隻受傷陷入絕境的困獸,躁動而又不安。
李淑並未回應二狗的疑問,隻輕輕轉頭,看向那立於二狗身後、神色溫婉的月娘,語氣淡淡卻又藏著幾分歉意:“月娘,此後怕是要委屈你了。”
“公主言重,月娘不覺得委屈。”月娘趕忙擺手,神色誠懇,然那微微顫動的雙手,卻泄露了她心底的不安。
回想起這半月來的種種,月娘恍若置身一場荒誕不經的夢境。
起初,二狗無端失蹤,好似人間蒸發了一般,她尋遍揚州城的大街小巷,尋至嗓子沙啞、鞋底磨穿,卻依舊毫無頭緒。上報至揚州府,那官府也隻是敷衍塞責,派了兩個衙役隨意走動一番,便將此事定為“失蹤待定”,再無下文。
她深知,以他們這般底層賤民的身份,根本難以引得州府重視。她不敢與官府爭執,生怕自己稍有不慎被他們拘押,到那時就再也無人能去尋覓二狗。
念及此處,她毅然辭去織工的活計,全身心的在揚州城打探二狗的消息。可她一介弱女子,縱有幾分聰慧,在這錯綜複雜的揚州城,無權無勢之下,又怎能輕易尋得結果?每尋一日,無助之感便增一分,絕望如同那荊棘藤蔓,緊緊纏繞住了她的心間。直至走遍二狗常去之所,皆是徒勞無功,那些可怖的最壞念頭,仿若鬼魅,頻頻侵入她的腦海。
數日後,她失魂落魄,形如流民,站在與二狗往昔常伴的明月湖前。往日的甜蜜回憶如潮水般洶湧襲來,恍惚間,她似被一隻無形的手所牽引,一步一步邁入了湖水中央。
待她再睜眼,已然身處前往長安的馬車之中。周圍一眾黑衣人告知她,二狗非但沒死,還搖身一變成了皇子。她初時隻覺是死後的夢魘,直至指尖掐入掌心的疼痛傳來,才敢相信眼前這匪夷所思的一切。
一路舟車勞頓,抵達長安,那繁華盛景讓她目不暇接,踏入皇城,威嚴之氣撲麵而來,令她心生敬畏。而更讓她詫異的是,那位貌若天仙的女子,竟是二狗的親姐姐大公主李淑,也正是她派人將自己接來此地。
知曉這一切後,月娘心中除了為二狗感到欣喜,更多的卻是惶恐。她望著如今身處高位的二狗,往昔在揚州一同吃苦的日子浮現眼前,頓覺自己仿若卑微螻蟻,與如今的他仿若隔了一道難以跨越的鴻溝,再難相配。
可再當瞧見二狗那空蕩蕩的下身,她驚得花容失色,滿心疑惑,暗自思忖:他既是皇子,怎會落得這般田地?究竟遭遇了何事?
這幾日,她悉心照料二狗,也從李淑處知曉了她接自己來此的目的。她神思恍惚,滿心迷茫,諸多不解縈繞心頭。可念及李淑乃是二狗親姐,定不會加害於他,便也默默依從了她的一切安排。
二狗見李淑仍如在揚州時那般對自己滿臉不屑,心中悲憤如火山噴發,在難遏製,雙手瘋狂拍打輪椅扶手,雙目赤紅,仿若要滴出血來,怒視李淑道:“我是你親弟弟!你怎能如此待我?”
李淑麵色依舊清冷,淡淡反問:“那你想我如何待你?”
這一問,恰似一記重錘,將二狗滿腔悲憤噎在喉頭。他心底那念想從未更改,本以為身份揭曉後,與李淑的關係能如春日暖陽,漸趨和暖,豈料現實仿若三九寒冬,眼前這位天仙般的姐姐,非但毫無親近之意,反倒愈發冷淡疏離。哪怕自己雙腿被殘忍斬斷,她竟也似古井無波,毫無動容。
二狗不禁在心底反複叩問:那日在揚州山坡上,那個言笑晏晏、溫柔可親的李姐姐,與如今這冷若冰霜的親姐姐,當真還是同一人麼?
他才蘇醒不久,便聽聞禮部要為自己選妃。他深知,雙腿既失,那至高之位已然與自己絕緣,父皇此舉,無非是將希望寄托於第三代子嗣。可他怎會甘心?自己才初嘗皇子尊榮,領略過這世間繁華,又怎願重回揚州,做那任人欺淩的棺材子二狗?
念及此處,二狗冷哼一聲,決然道:“我絕不答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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