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彥躺在榻上,仍是那副蒼白懨懨的模樣,眉眼緊閉,時不時牽動著。
陸子卿給他換上新藥,又命人打來一盆熱水替他擦身子,折騰了小半晌。
眼下又坐在榻邊,手裡握著蕭彥的手按摩穴位,看他一副病容,喃喃自語道。
“你為何就不見好呢?”
“想我陸子卿,七歲就跟著師父學認草藥,爬過不知道多少座山頭,十一歲時便能獨自看診,這十八年裡走遍山川,奇花異草,疑難雜症見閱無數,而你,卻是唯一一個讓我束手無策之人。”
“你再這樣躺下去,我該怎麼辦?五年了,我到底何時才能找到他們?”
陸子卿換一隻手繼續按著,輕歎一聲。
“我知道,處心積慮接近你非道義之舉,但我真的……沒有辦法,眼下隻有你才能幫我。”
生病之人久臥,經常按摩擦洗有利於康複。
陸子卿這幾日來除了換藥,都會替蕭彥按摩。
許是按的力道有些重,他手裡的大手忽然輕輕蜷握住了他的拇指。
陸子卿一直在走神,以為是力道過重把人捏痛了,立時減輕幾分又按了一會兒。
這時,進來一個士兵稟報:“陸軍醫,隔離帳那邊需要你去一下。”
“好!”
陸子卿微微偏頭,拇指抽出一下起身,隻覺手上一緊。
他回眸,見蕭彥緊緊握著他的手不放,迷迷糊糊眉目牽動著,像是睡得不踏實。
陸子卿把那隻不安的手放下,走出帳子。
楊舟楠在囚車周圍巡視,見蘇乘風提著藥箱從前麵的帳子裡出來,往軍醫帳方向去。
他快步跟上去,還沒靠近,蘇乘風就聽到動靜,轉頭一見是仇人,腳步走的更快。
楊舟楠側臉看他,說:“走那麼快,傷好的挺快啊。”
蘇乘風繞開一列巡邏兵,陰陽怪氣地說:“多謝楊將軍開恩,沒打死我。”
“喲,還記仇呢。”楊舟楠瞥一眼他汗濕的衣領,說:打傷士兵,不服管束,這可是觸犯了軍規,我不打你難以服眾啊,你這種性子在軍中得收斂收斂。”
“楊將軍教訓的是。”蘇乘風垮著一張臉,“我豈敢記仇,我可不想再挨十軍棍。”
楊舟楠嘴角略揚,“知道你不服,但這是在軍中,你既然入了這圈子,不服也隻有老實縮著。”
蘇乘風側首看他少頃,說:“踏出這個圈子,你若再敢對我說這話,你便是爺。”
“聽上去很有趣啊。”楊舟楠迎著蘇乘風眼裡的傲勁兒,“我有點期待了。”
陸子卿回到寢帳快近亥時,他倒在木板床上長舒一口氣。
身子放鬆了才發現,大下晌忙活到現在還沒吃晚飯,餓得有些心慌無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