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靖今日朝服齊整立於大殿,高簡宣讀完旨意,各國使節依次進殿參見。
縱使這不是大寧朝第一次萬國朝會,可當見到那些金發碧眼戴大高帽的洋人時,兩側的官員仍然好奇不已,紛紛側目。
這次來大寧朝的國家有一百四十多個,幾個時辰裡陳靖挨個接見。
夜裡煙花璀璨,廣場上有遊園會,外國友人在紅毯上熱情舞蹈。
陳靖身邊跟著幾個官員,陪同各國使臣喝酒應酬,兩圈下來,有些醉意上頭。
兵部尚書裴正春笑說:“哎呀,太子殿下實乃才華橫溢、能力出眾啊,不愧是大寧的儲君,這是殿下首次主持萬國朝會,能將諸事安排得有條不紊,臣甚是欽佩。”
“裴尚書所言極是。”顏孟江也笑著接話。
“太子殿下雖年紀尚輕,然而接人待物,為人處世皆成熟穩重,於治國理政方麵更是見解不凡,所提之策亦是高瞻遠矚、深謀遠慮,頗具先帝之風範。”
陳靖穩住那渙散的意識,笑道:“兩位尚書過譽了,先帝之威儀和才能,實非我所能及,此次朝會,也要仰仗諸位大臣不吝賜教。”
禮部尚書呂仲茗嗅到味兒,附和道。
“殿下無需自謙,您的能力我們幾個老臣皆是有目共睹,如今,陛下龍體欠安,殿下亦能將這國家大事處理的井井有條,陛下放心,臣等更是欣慰。”
三位尚書發了話,後麵的官員陸陸續續吹捧,周遭歌舞升平,歡聲笑語。
陳靖眨了眨眼,隻覺耳邊嗡嗡響,一時間陷入孤立無援不能自辯的處境,還是成國公蕭良和戶部尚書藺昌替他解了圍。
陳祁端著酒杯站在帳篷裡靜靜瞧著,這時,一個屬下走到他旁邊。
他眼眸移動了一下,問:“事情都辦好了?”
屬下低聲說:“辦好了,隻要今晚把太子引到皇上跟前就行,保準拉他下馬。”
陳祁目光鎖定陳靖那張醉意迷蒙的臉,嘴角一歪,飲儘杯中酒。
陳昀就在另外一邊的帳篷裡,一邊喝酒一邊靜悄悄打量他二人。
酒過五巡,陳靖醉的有些意識恍惚,他仍然穩住,回到帳篷落座,楊內侍在旁邊伺候他喝水。
“殿下喝醉了,奴才傳太醫過來看看。”
陳靖仰頭靠在椅背上,微眯著眼,迷蒙間,腦子裡浮現出一個人的臉。
他呢喃的輕喚,“陸……子卿。”
歌舞歡笑聲不減,煙花一次又一次在夜空裡綻放,帳篷布簾被風吹得飄晃。
不知道過了多久,陳靖迷迷糊糊中聞到一股清淺的桂花香氣。
他像是被喚起了熟悉的記憶,緩緩睜開眼,見陸子卿一身綠色官服立在麵前,問他。
“微臣替殿下煮了醒酒湯,來遲了。”
陳靖凝視那張臉慢慢坐直身,接過遞過來的醒酒湯喝下,手肘搭在桌沿緩了緩心裡的難受。
陸子卿立在旁邊,看他,“殿下難受的話,微臣讓楊內侍進來扶您回宮。”
他正欲走,手腕頓感一緊,回頭便見陳靖正抓住他,埋頭看著桌麵喘氣。
這一下,陸子卿有些驚著了,他慢慢握緊拳頭想掙開,可那隻手卻死死扣住不放。
“殿下?”
“彆走。”
陳靖帶著醉意的氣音說得很輕,他終於抬眸看他,眼裡隱隱泛紅,迷蒙中,那抹眷戀和不舍,還有落寞已經奪眶而出。
“留下來陪我一會兒。”
陸子卿昨夜那股子憋悶又竄上頭,再這樣下去如何是好?
此時,無奈與為難交織著直往心窩裡鑽。
他立著不動,轉開臉看了看彆處,少頃,他輕聲說。
“殿下不能再這樣下去,微臣希望您能正確看待你我之間的關係。”
“什麼關係。”陳靖明知故問,“我遵從本心,順心而為都不行嗎?”
“順心而為?”陸子卿緩聲說。
“這世間之事又哪有如此簡單,每個人心中都有各種各樣的欲望和執念,若是一味順從自己的心性,恐怕隻會陷入無儘的紛擾之中。”
“殿下天潢貴胄,日後必將繼承大統,一言一行,皆為天下所矚目,更不能隨心而為,也不能被這樣畸形的情感束縛,有損皇族聲譽,今生,微臣與殿下唯有君臣之份,再無其他。”
陳靖輕笑一聲,慢慢站起身,手間攥得很緊,他正對陸子卿。
“曆代君王皆有男寵,可我不是他們,我隻想要你一個人,我可以為你終生不娶。”
這話,陸子卿嚇得不輕,實在不知如何回答,心煩意亂間,他說:“殿下病入膏肓,微臣已無話可說,我還要值……”
後麵的話還沒說完,倏然被陳靖拉過去抱在懷裡。
他力掙有多大,陳靖就抱得有多緊,碰到桌椅挪動出了聲響,隻是被外麵的歌舞歡笑聲掩蓋,一切都是那麼悄無聲息。
帳子裡昏黃一片,兩個人緊緊擁著,抵抗著。
陸子卿這時真的心慌害怕,心慌陳靖竟然這般衝動,害怕外麵隨時有人可能會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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