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六送走風啟,在院子裡急得不行,小五往門戶外看。
“昨夜主子沒來,也不知今晚會不會來,公子如今這般該怎麼辦?你方才聽徐院判那話是何意啊?公子不會是要……”
“你彆胡說。”小六害怕,暗自穩了穩情緒,“徐院判醫術也很好,應該……公子應該沒事的。”
小五焦急,在院子裡走來走去,“這個時辰,你說主子會在哪兒啊?他要是知道公子的病這兩日又加重,會不會打死我們啊?”
小六看天色漸黑,猜測,“應該沒回侯府,多半是在外麵應酬,你先去看看蘇乘義和武吉的藥還要多久才好,先用藥觀察吧,我回屋再看看。”
廚房,武吉坐在小灶前,一邊扇火一邊流眼淚,蘇乘義見他那副模樣,煩上加煩。
“你哭什麼,我二哥又沒死。”
武吉淚眼朦朧看著他,“你知道什麼?徐院判的話我都聽見了,他說……”
“他說什麼?”蘇乘義問。
武吉撇嘴哭,“他說陸大哥的病,他已經無力回天,這些藥隻不過是為了寬我們的心。”
“你……你說什麼?”蘇乘義傻眼,蹲下去揪起武吉的衣裳,怒目盯著他,“你確定他是這麼說的?”
“對。”武吉哭著甩開他,“他就是這麼說的,你出去拿藥的時候,我親眼看到他站在陸大哥的床前,他說陸大哥不能自救,他就更沒辦法,陸大哥就是要死了。”
“不。”蘇乘義搖頭,“你肯定是聽錯了,他明明說……”
他想起徐仕璋說的“先試試”三個字,心下一沉。
“不可能,我二哥也是大夫,而且身強力壯,自己的病怎麼可能沒有分寸,他定是說的不準。”
“徐院判是太醫院的院判,他說的還有假嗎?”武吉心裡絕望,一雙淚眼盯著他,“你不要不信,陸大哥就是要死了。”
“你胡說。”蘇乘義眼眶漸紅,怒吼一聲,“誰若是再說我二哥要死,我就先要他的命。”
他抓過蒲扇蹲下去扇火,用力的扇,武吉見他不肯麵對現實,悶聲哭得更厲害,轉身扶靠著牆,低聲自語著。
“陸大哥,我沒有想你死,雖然我是……我以前有恨過,但是我真的……這裡的人,我唯獨沒有想你去死,你和他們都不一樣,你不會瞧不上我是個小兵,我受傷,你會無微不至的照顧我,關心我,在這世上我已再無親人,如今,連你也要離我而去了嗎?”
“我讓你彆說啦。”蘇乘義聽見他嘀嘀咕咕,又站起來吼他一聲,“我二哥不會死。”
小五趕巧進門撞見,愣眼反應幾瞬,臉色垮下來沒說彆的,隻勸他們。
“你們兩個彆吵了,趕緊把藥熬了給公子服下。”
一個時辰之後,蘇乘義幾人端藥進屋,奚芸苓將陸子卿扶住,陸蘭芝往那張緊閉的嘴裡喂藥,藥還沒完全送進去就順著嘴角流下來。
奚芸苓緊張,她用手捏開陸子卿的嘴,陸子卿此刻軟若無骨,若不是還看得見胸口起伏,真就像一個死人。
陸蘭芝忍住恐懼喂藥,可也忍不住那顫抖的手,藥勺輕顫著送到陸子卿嘴裡,奚芸苓就將他的嘴合上,這樣反複,果不其然用下去一些。
圍站在床邊的人都稍微鬆一口氣,藥用下去小半碗,不知是不是暖流入臟腑,還是因為藥味太衝太苦,陸子卿的頭開始動了。
奚芸苓輕聲喚他,“子卿?子卿?”
少頃,陸子卿迷迷糊糊,蒼白的唇動了,動的很遲緩,他啞聲說:“師姐,你來了。”
奚芸苓輕輕點了頭,輕聲應聲,“師姐來了,怎麼樣?還有哪裡不舒服?跟師姐說。”
陸子卿遲緩地搖頭,喉間滑動一下,“我夢……夢到師父了,他站在五青山的山巔上看著我呢,說我命……命中逢此劫,禍福一切……順天而為,生死注定,師……咳咳……”
他忽然咳起來,陸蘭芝隻悶聲流淚,奚芸苓撫在他心口。
“彆說話了,你現在休息,等病好了在與師姐說,嗯?”
陸子卿咳嗽一陣,眼眶崩得泛紅,他喘著氣緩了緩,目光漸漸看向陸蘭芝。
“你無需再求得我原諒,師父的事已了,此生與其他而言,我已無再恨,於你,我……咳咳……我對你說的最後一句話,那便是給我生命的謝謝,除此之外我無話可說,你我之間的情分隻到此,可是,如……如果能自由選擇的話,我寧願……你不要生下我。”
他說著忽然露了笑意,“或許……是老天想重新塑造這具肉體凡胎,可惜我……咳咳咳……我被紅塵裹挾,不是一個合格的修士,我愧對師父的教誨……”
陸蘭芝已經泣不成聲說不出話來,奚芸苓低聲讓他彆再說,蘇乘義紅著眼眶躲去門邊流下眼淚。
他單手撐著門框,目光越過小六幾人,盯著陸子卿那命若懸絲的模樣咬緊了牙關,見陸子卿說著又咳嗽起來。
這次咳的厲害,好一會兒都沒停,陸子卿倏然倒趴在床上,蜷縮身體,雙手掐緊頭低聲狠叫起來,像是極為痛苦,崩得鬢角青筋乍現。
本小章還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麵精彩內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