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蘇忽地站起來,“君父,若是嫌字數不夠,扶蘇還可以繼續精簡,直到天底下所有的文字,都被精簡修改完成。”
昌平君本坐在地上,另謀說辭。這個時候,給大王個台階,讓大王選擇在朝堂議論此事,到時候再給扶蘇公子公論,那便是眾人都心服口服。
哪料扶蘇忽地站起來,對嬴政這麼說話。
扶蘇將他對嬴政的不滿表達的非常到位,一個‘嫌’囊括所有。
熊啟見扶蘇這樣,自然十分地心疼。他對嬴政投向埋怨的目光,似是在說,瞧瞧你把孩子惹的。
嬴政也是被扶蘇這般弄得手足無措,一時間不知道雙手該在何處安放。
扶蘇過去是從來都不敢這樣對嬴政說話的。規矩、老實、本分、懂事,人見人愛。
如今扶蘇這麼站起來直說,倒有些破罐子破摔、誰怕誰的威武之氣。
嬴政可不會哄孩子。
“稍安勿躁。”
遲鈍了半天,嬴政隻是拿出來這麼一句。
趙高記得,上次大王這樣手足無措的時候,就是扶蘇公子剛剛出生的時候,那時大王高興地手足無措。
現在大王又因為扶蘇公子,難得露出這樣的表情,整個人在王座上坐立難安。
熊啟這時進言,“大王,高以為,此事是否關乎國體,當在朝堂上與諸臣議論;至於太子所言,雖是童言無忌,隻是若是太子若是真的可以將所有的文字都精簡出來,那便是震動全國的大事。”
嬴政在上座急劇地思考著。
理智克服了心理上的不滿,嬴政強迫自己從國家利益的層麵來考量這件事。
隻是隻要低頭看到扶蘇,嬴政內心就會想要把他拉開,國事,是一灘渾水。
隻要進來了,就不可能出去。
看扶蘇這個樣子,他是如此發自內心地想要參與這樣的國事。
他既然口口聲聲為庶民,不管真假,都透露出他有為王的潛質。
也許這就是天意。
寡人不應該再阻止。
“就依丞相所言。”
“唯。”
熊啟應答時,語氣裡滿滿的都是喜悅。
待熊啟走了之後,隻剩下扶蘇和嬴政兩個人在殿中。
扶蘇看著嬴政,想著自己方才說的那句話,也是一時情緒激動。
現在這樣,他自己並不好單獨麵對嬴政。
嬴政對他來說,很多時候都是一個極其陌生的存在。
扶蘇隻能做好自己的事情,拋棄對嬴政不該有的幻想。
也許這個在曆史上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的帝王,平凡的世人隻能遠遠地凝望他的背影,無法靠近他,更不要說和他坐下來平心靜氣的說說話。
“孩兒告退。”
等熊啟走了,嬴政立刻放鬆了下來,他在扶蘇麵前鬆了鬆腰帶。
“先彆走。”
嬴政的聲音從高處落下。
扶蘇納悶,還有還什麼事我乾成這樣驚天動地的大事,擱在彆的國家,那是要被賜予良田千頃,家宅數座,仆人上百的。
他竟然還嫌棄自己做的不夠好。
這樣的爹!我可不慣著!
嬴政自己主動問起扶蘇,“你其實是為了推行上次給寡人所說的儲備秦吏、廣設學室之策,所以才想出要統一文字的辦法吧”
扶蘇有些驚訝,他還以為嬴政根本沒有看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