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歎伯夷,欲以厲俗。
侈惡之大,儉為共德。
許由推讓,豈有訟曲。
兼愛尚同,疏者為戚。”
陳餘讀罷,不住地捋須,雙目閃著精光。
陳餘看完之後,立刻就在秦軍的驅趕下離開了。
他回到了酒肆裡,問靜坐在席上一位年長的士人。
對方比他更具威嚴氣勢。
“詩我讀了。伯夷我知道。可許由是誰啊?”
“許由,這也不知道嗎。”年長者睜開眼睛。
“我讀的書少,隻有儒家經典罷了。”陳餘無奈地低頭。
他就是半個士人而已,隻是比士人聰明許多。
年長者感歎一聲,捋須道,“許由是上古時期一位高尚清節之士。”
“堯帝知其賢德要把君位讓給他,他推辭不受,逃於箕山下,農耕而食;堯帝又讓他做九州長官,他到潁水邊洗耳,表示不願聽到這些世俗濁言。”
“後人把許由和與他同時代的隱士巢父,並稱為巢由或巢許,就是隱居不仕者。”
陳餘文采不好,可是記性很幫。那些字都在他的腦海裡印下來了,他忍不住頭皮發麻。
“恒陽君到底是讀了多少書,才能寫出這麼養好的詩文來。上次那篇《觀滄海》,已經讓我佩服不已。這次又來一篇《度關山》。”
“實在是了不起。說他是當今天下士人第一也不為過。”閣樓外,又一批士人看完回來,在廊道裡發出高聲的驚歎。
張耳捋須,“是啊。他確實很了不起。”
在這個世界上,每個人都有優點。每個人都有讓對方值得佩服自己的地方。
當然,隻有很少的人受到所有人崇拜和尊敬。
有人是靠著金錢,有人是靠著地位,有人靠著權力,有人靠著名聲。
但是因為這些而得到眾人崇拜和尊敬的,其實算不得什麼。
因為那些東西並不是他們身上固有的。
假使眾人都崇拜一個有權力的人,那麼他們實際上崇拜的隻是這個人的權力。一旦掌控權力的人換了,那麼他們崇拜和佩服的對象也會隨之改變。
但是有一種人,他們是憑借自己的才華和能力立足,憑借自己的品德立身。
這些東西,是他們身上彆人所拿不走的。
正因為如此,所以這樣的人才更被世人看重,尊敬,佩服。
張耳也非常佩服扶蘇本人的才華。
“在還沒有正式召集百家之前,先發個帖子,表明自己以文會友。先寫一篇文章給天下士人看看。”
“上來就要以文服人,以此爭奪自在天下士人麵前的話語權。”
“可謂非常高明。”
張耳仔細分析著。
“不過,我們兩個也應該走了。”
“為什麼?”陳餘大驚。
“你覺得你的才華能夠比得上恒陽君嗎?”
“不能。”
“汝與恒陽君孰位更高?”
“恒陽君乃一國儲君,我非商非士,何以及君?”
“汝無有一物長於恒陽君。那你又能給恒陽君帶去什麼呢?”張耳十分冷靜地分析道。
陳餘想了想,“是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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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還是不要再留駐此間了。”張耳勸說著。
陳餘卻反問,“以當今之天下,還有誰人是張公認為可以追隨的人呢?”
張耳搖搖頭。“怕是沒有。”
“那既然如此,何不先在太子麾下寄暇,起碼衣食不愁。等到日後時機成熟,再行計議呢?”
陳餘是真的很仰慕太子扶蘇,他想留在扶蘇身邊乾一番事業。
但是他又不想和張耳分開。
張耳仔細想了想陳餘的分析,確實有一定的道理。
“若是我們能留下來,日後就寄於此人。”
――
扶蘇的詩文一發,頓時齊魯大地的士人開始沸騰。
大家紛紛議論《度關山》這首詩。
“這首詩旨在表達恒陽君的治國抱負啊!”
“開篇就說人為貴,這正和孔孟儒道本意契合啊。”
“並寫兩麵:一從“立君牧民”寫起。恒陽君喜歡古代君主治民的法則,認為退小人任用德才兼備者是國家昌盛的基本保證;”
“二是通過堯舜之間的對比,提倡“儉為共德”,在此基礎上,甚至還提出“讓”與“兼愛”的大同思想。”
“簡直兼容並包啊!難得的是,通篇沒有一點法家思想。”
士人們在街頭議論紛紛,一時間品評扶蘇《度關山》成為了當時齊魯大地的風尚。
士人一張嘴,死鬼也成仙!
有了這些士人主動為扶蘇宣揚,造勢,一時間齊魯大地的百姓紛紛開始轉變對秦國的看法。
就和某些人預料的一樣,扶蘇一旦抵達齊國境內,他將受到無數人的擁戴!
驛館裡。
扶蘇坐在席上看齊國士人編寫的棋譜。
邵平彙報說,“太子,現在街上所有的士人,都在議論太子的詩文。”
“那他們是怎麼說的呢?”
邵平對曰:“士人們都說太子辭章簡樸,詩文包容儒墨兩家。”
“那這些士人都是些什麼身份呢?”
邵平麵色恭敬,“三教九流皆有之。”
“迄今為止,沒有任何一位大儒公開發表些言論嗎?”
邵平搖搖頭。
扶蘇不言。
他來到案前,刷刷刷。
侍女擦一座拭燭的功夫不到,扶蘇輕輕鬆鬆又寫就一篇詩。
當時在一側擦拭銅製燭台的侍女,她的麵色當時黑的如鐵。
為什麼上天要造就太子這樣的怪物,還要生下自己給他擦燭台。
有沒有天理啊!
侍女捂著臉……
這個時候,深秋已過。
剛好十月。
扶蘇寫這首詩簡直是天時地利人和。
此詩名為《冬十月》。
這首詩被人刻在木板上,第二天淩晨掛起來。
先是路過來往的小攤販看到詩文被更換。
“恒陽君又寫新作了!”
“恒陽君又寫新作了!”
小販們推著小車,在大街上四處吆喝呼喊。
陳餘剛剛睡醒,聽說了這件事,穿好衣服就來到街道上。
這一次比上一次更為恐怖。
富商巨賈也來看熱鬨了。
隊伍從稷下學宮排了三條街道那麼長。
陳餘望著這長長的隊伍,第一次開始懷疑自我。
“這麼多人,我真的能擠入太子門庭嗎?”
“兄弟,大膽點。恒陽君的目的是收下我們,可不是重用我們。而且對恒陽君來說,多養幾個人不過是多幾雙筷子的事情。”
陳餘望著這位兄台,對其作揖。
“多謝賜教。”
“多禮啦!多禮啦。”那士人連忙擺擺手。
就這樣,陳餘從早晨排到中午,他終於來到了城門前。
雖然已經很餓了,但是眼前的詩文卻頓時填滿了他空虛的胃。
“孟冬十月,北風徘徊,
天氣肅清,繁霜霏霏。
雞晨鳴,鴻雁南飛,
鷙鳥潛藏,熊羆窟棲。
錢停置,農收積場。
逆旅整設,以通賈商。
幸甚至哉!歌以詠誌。”
這個時候的臨淄城,正是萬類霜天競自由的時節。
初冬十月,北風呼呼地吹著,氣氛肅殺,天氣寒冷,寒霜又厚又密。
雞鳥在清晨鳴叫著,大雁向南方遠去,猛禽也都藏身匿跡起來,就連熊也都入洞安眠了。
農民放下了農具不再勞作,收獲的莊稼堆滿了穀場,旅店正在整理布置,以供來往的客商住宿。
扶蘇詩詞裡就是描述了這些庶民們平凡的生活場景。
所以這一次的詩文,比上一次吸引了更多人。
因為這一次的詩文,引發了士農工商各類從業者的共鳴。
而扶蘇最後則用一句話寫道,他能到達臨淄這裡,是多麼的幸運啊!
所以才高誦詩歌來表達他的這份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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