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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裡車以上造之尊,勒令這些士兵退下,隨後安撫季布,獨自去找太子。
“臣觀太子麾下,人才實濟啊。”
“上造此來,是答應要助我一臂之力了嗎?”
相裡車聞言,立刻站起來,對扶蘇行臣子大禮。
“太子日前提議,臣思慮許久,想到這天下曆經數百年的戰亂,好不容易才有了今天的局麵。皇帝陛下得秦國列代先王神靈庇佑,終於成就今日天下太平的大局。”
“隻是天下雖然不再有戰亂,但是人心卻不統一。舊的觀念不時衝擊新的秩序。太子屬意墨家,力圖實現百年之前祖宗的偉業,打造一個尚同、非攻的世界。”
“我相裡車無才、無德,隻是微末學到了一些祖宗先輩留下來的技巧,本沒有資格同太子完成這樣的大事。”
“但是身為墨家钜子的後人,實現曆代墨家钜子的理想,本就是天命之職。相裡車日後,必定全力以赴襄助太子完成對墨家理論全新的適應和改造。”
“鞠躬儘瘁,死而後已。”
相裡車的話,頓時讓扶蘇懷念起了某些偉人。
“我秦國能有上造這樣的人,真是天下人有此福德。”
二人閒談幾句,相裡車就對一些重要問題和扶蘇開始商議。
“墨家的思想核心,重在實踐。至於那十個重大的目標,隻是祖先們在當時那種情況下提出的口號。”
“墨家思想若要細論其意,條分縷析來陳說著書,隻怕會使得墨家流於形式,一如儒家。”
“所以臣以為,這墨家的思想,不是要去擴充,而是要精簡濃縮。道理要越簡單、越明白、越通俗越好。”
相裡車自從聽說了扶蘇的想法,要用儒家的愛去替代墨家的兼愛,他考慮了現實可行性。
但是相裡車可沒忘記過,墨子是為什麼離開儒家的,因為他們每天隻會說說說,從沒乾過一件正經事。
相裡車更加沒有忘記自己的祖先相裡勤是為什麼帶著弟子來到秦國的。他們要做的是實踐理想,用實際行動來創造。
儒家還在大談仁義、斥責天下諸侯王無道義的時候,墨家的弟子則在研究到底怎麼樣才能實現非攻了。
對於墨家來說,最重要的是行動。
相裡車不希望扶蘇在更新墨家思想的過程中,無端地贅述一堆無用的釋義,讓墨家從此走向下乘。
“你這是在給我提底線啊?”
相裡車連忙抱拳,“太子,墨家和儒家,本來可謂水火不容。我們墨家是非常討厭儒家那一套繁文禮節、鋪張浪費的。儒家的思想可以被墨家采用,但是要貴在簡潔、實用。”
“上造還是謙虛了。看得出來,您是真正懂得墨家精神的人。我願意將此事全權委托與您。”
相裡車又道,“除了此事,臣還有一件事想問太子的意見。如今的秦墨家早就已經沒有墨家弟子了。光靠臣一位,那實在是獨木難支啊。”
情況確實如此。在農兵合一的秦國,君王講究中央集權,哪能容許墨者們的存在呢。墨者隻聽從钜子的命令。
“那以上造之意,若是無法組建墨家這樣一個正式門派,未來就無法普及墨家的思想嗎?”
扶蘇有些犯難,楚墨家都尚且要被改造,秦墨家現在又重新提出來需要招收弟子,壯大門派的需求。
“全新的墨家,必須要由天下有名望、有威望的人來組成。隻有這樣才能讓讓民眾信服。光靠太子您和我兩個人的力量,是無法推動尚同、非攻這樣的思想深入人心的。”
扶蘇想了想,墨者,為民請命者。
為何自己不趁機成立一專屬幫派呢,直屬自己,不粘連行政權力,這樣就可以明目張膽地騙過嬴政。
有了這樣一個門派之後,自己就可以名正言順吸納更多良才,源源不斷的良才。
隻是現在就和相裡車說這些,這無疑是暴露自己的心跡,小心弄巧成拙啊。
“上造所言極是,我秦墨家本來就日漸式微,若非這一次諸子大會,秦墨家都不會出現在大眾的視野裡。這麼看來,以後還得要上造多多費心,挑選合適的人作為弟子。”
上造一臉疑惑地望著扶蘇,“太子,您是不是忘記了什麼事?現在您才是我秦墨家的钜子啊。”
“我身為太子,如何能公然去收徒弟呢。這成何體統。”
相裡車低頭一想,曆史上也確實沒有皇帝或者太子收徒的案例。
“那該怎麼辦呢。臣隻能算是個門徒啊。”
“這有何難。自今日起,我任命你為秦墨二當家。以後你專門負責這些事情。”
“二當家”相裡車做了十幾年的上造了,這個江湖鄉野稱呼盤旋在他腦海裡時,他隻覺得陌生。“說起來,皇帝陛下應該還不知道太子的選擇吧。”
扶蘇表示,他會極力說服嬴政,如果嬴政不同意,那就日後由他來同意。
相裡車聽到扶蘇的描述,還地怔了一下,他拱手作揖,“太子放心,臣接受此項任務。”
這之後,相裡車又忍不住想要提醒扶蘇一件事。
按理說,相裡車和扶蘇沒見過幾麵,相裡車用不著對扶蘇這麼熱心。而且他是儲君,做過臣子的都懂得道理,能少說不如多說,免得給自己帶來麻煩。
但是相裡車對扶蘇卻以誠相待。
“我今天走入太子您的雅苑,看到您手下的人起了一點小小的爭執。這本來是很正常的事情,人與人相處,哪能儘是和諧的呢。”
“隻是我聽人說,千裡之堤毀於蟻穴。有些時候,一些看似微小的問題,卻會在關鍵時刻壞了大事。還請太子多多留意啊。”
做太子這麼久,還是第一次遇到大臣麵對自己,不忌諱彼此的身份地位,像尋常家庭裡的尊長那樣叮囑幫助晚輩告訴扶蘇這些話。
扶蘇自然是非常感激。
“上造之勸諫,扶蘇一定留意。”
這上造相裡車就此彆過扶蘇,回去專心搞學術,順便想辦法怎麼物色弟子。至於其他的事情,扶蘇親自答應下來他去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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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相裡車走後,馮敬和呂澤又雙雙走入雅舍。
雙方各執一詞。
馮敬說,“季布挑釁在先不說,還直言秦國二字,他的心裡根本就沒有把自己當做秦國人來看,自始至終都認為他是一個楚國人。”
呂澤則堅持,“軍中將士,多為秦人,始終對來自六國的將士心存芥蒂。尤其是對來自楚國的季布心懷不滿。”
過去,秦國和趙國有血海深仇,過了幾十年,好不容易秦國滅掉了趙國,出了那口惡氣,這才消除了恨意。
就在最近兩年,秦國因為對戰楚國,李信損失了七八萬兵將在秦國,那些人都是秦國的精銳之士。這一敗,在戰後就演變就秦人對楚人的極端惱恨。
而在那之前,扶蘇也曾坑殺十萬士兵。甚至扶蘇都沒掩飾一下,沒找個替罪羊幫他承擔那肮臟的活。
至於最後秦楚大戰期間,從頭到尾積壓的仇怨,更是數不勝數。
雖然一些人看清了秦楚雙方的實力差距,政體優劣,並且從此佩服扶蘇的軍事能力,因此崇拜扶蘇。他們這些人勇敢的麵對了現實,承認楚國已經戰敗的既定事實,拋棄過去的舊恨,走向全新的時代。
但是這種人永遠都隻是極少數,大多數人,還是沉浸在舊日的仇恨裡。
這裡麵,最痛苦的要屬夾在楚國貴族、地方豪強和秦國之間的楚國庶民了。
不論他們選擇哪一方,另一方總會給他們苦頭吃,讓他們倍感痛苦。
這麼一來秦楚之間的仇怨,就渲染的越來越複雜。
麵對兩人的說辭,扶蘇隻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讓他們兩都回去對自己手下的人嚴加管教。
“天下已然一統,世界上隻有一個國家,那就是我大秦帝國。我不管其他軍士都如何看待外來的六國之士,又是否怨恨六國的人。但是隻要在我的麾下,沒有什麼秦國和六國人的區彆。”
divid='gc1'css='gntent1'scripttype='text/javascript'try{ggauto();}catch(ex){}/script“隻要在我的陣營裡,那就都是秦國人。”
“如果再有人為國彆的事情爭論不休,那就讓他回老家去種地吧。”
扶蘇倒是沒有生氣,但也絕不是在和他們開玩笑。
幾人返回後,各自把扶蘇的話都給傳達了一遍,虎賁衛的人這才安靜下來。
沒人願意回去種地。
但是劉季,今日士兵們對他的命令視若無睹,那一刻劉季非常無力。
劉季開始懷疑起自己的能力來。這些天好吃好喝,兄弟長、兄弟短的交情難道都是假的嗎。
怎麼關鍵時刻,他們不聽從自己的命令呢。
要是過去遇到這種不開心的事情,劉季肯定會把這件事忘在腦後,高高興興喝酒去。但是現在,他不這麼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