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好想想吧。若是想好了,就來宮中找我。也許趕在東巡之前,你就能成為太子身邊的史官了。參與東巡,可是所有人都想做的。”
“史官固然是個苦差事,可是也是有很多好處的。跟隨一國之主,記錄他的一生,那可比戰場殺敵精彩多了。”
信說完所有想說的話,就告辭了。
隻有司馬毋懌被獨自一個人留坐在席上。
他望著遠去的信,喃喃自語。
“這哪裡是讓我做史官啊,這是讓我去看著太子,不要讓太子日後成為如今的始皇帝啊。”
“身懷利劍,殺心自起。說的真是不錯。”
――
椒房殿……
今天的王後,精神飽滿,臉頰處甚至有著紅暈。
“母親您怎麼今日看起來,病愈了呢。”
“是這樣嗎?”
扶蘇拉著王後的手,十分高興。
王後不願意回答。她病的時間太久了,久到大家以為自己生病是很自然的事情,從一開始每個人都擔驚受怕,日夜照看,到後來無人問津。
王後又在人間學到了一句話,‘久病床前無孝子’。
這就是人生吧。
王後隻是責怪扶蘇,“我等了好久,你怎麼如今半個月才來看我一次呢。”
“我這幾天都在忙著太學的事情。”
“我聽說你父親在懷疑你什麼。他那個人,看著很冷酷,其實最心軟。你以後不要和他硬剛,就什麼事都沒有。他那麼多兒子之中,最愛的還是你。”
扶蘇聽得隻覺得有些肉麻。
“距離東巡眾人啟程,隻剩下一天了。孩兒刻意過來看望母親。母親你有什麼想我要帶給你的東西嗎?比如海螺。”
“我猜母親見慣了珍珠,但是會喜歡海螺。”
王後卻拉著扶蘇的手說,“你能留下來陪我嗎?我這幾天有些害怕。”
扶蘇乍一聽,有些茫然,“母親在說什麼呢。這可是東巡大事,我豈能說不去就不去,傳出去,顯得我這個太子極其不負責任。”
王後滿眼的失落,緊緊握著扶蘇的手立刻鬆開了。
但是,扶蘇那一刻,似乎有一種不祥的預感。
他還是跪地重新拉著王後的手說,“這次東巡,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去做。據說我們這次三個月就能回來了。母親在這裡等著我,我很快就回來了。”
王後看著扶蘇,隻覺得生氣,她不知道為什麼,煩躁地又把扶蘇給甩開。
脾氣似乎很是暴躁。
扶蘇還沒有說話,忽然間,王後對著扶蘇怒氣衝衝地說。
“我生下你,養了你這麼大。生平從沒有挽留過你,可為什麼我挽留你的時候,你卻不肯留下來?”王後不理解。
為什麼他的心頭肉都不願意多陪陪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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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到底犯了什麼樣的罪過,為什麼父親早死,母親後半生都見不到麵,丈夫有成千上萬個女人,兒子也不肯多陪她。
多大的福氣啊。。。
扶蘇還是很敏銳地察覺到了皇後的情緒,他抱著王後,“母後你今天怎麼了?”
“我都說了,我有非常重要的事情要去做。”
扶蘇要去見鎮守邊疆的將軍。當他打算那麼做的時候,就已經不可避免要和這些人走動。
他受不了嬴政了。
他要乾一番大事業。
扶蘇躊躇滿誌。
其實他心裡有著很多想法,但是他沒有辦法直接告訴自己的母親。
他可以讓這個天下變得更加美好,他有很多很多的理想要去實踐。
母親也是不喜歡殺戮的人,他經常為那些失去了孩子的平民百姓母親還有女子感到惋惜。因為同為女子,她太懂得在戰時的女子有多麼不幸了。
而扶蘇相信,他未來可以徹底結束殺戮,讓天下變成母親所期待的那樣。讓以後每個母親都能不用嘗失去兒子的痛苦滋味。
還有,他打算修改軍功爵製。大秦帝國,本來就是因為仗著國力強大、有著最先進的科技,最厲害的武器,所以對外征戰從來無所顧忌。
就是因為有軍功爵製這個毒瘤在,人們的思想都是好征戰。所以扶蘇才遲遲不願意把自己掌握的科學技術,還有各種好的戰爭武器推行出來。
身懷利器,殺心必起。
如果扶蘇不先完成對大秦帝國的改革,還有文化上的調整。大秦帝國未來是不會長久的。
他會像曆史上兩千年後的某個國家那樣,最後落個分崩離析,解體。
扶蘇打算掌握大權,儘快改造軍功爵製後,發明熱武器,平定南方四夷。懾服天下。
隨後打造一個太平盛世。
但是這些事,他不能告訴母親。
他要等到做成了,把父親關起來,讓他好好陪著母親。
皇後卻異常固執,不通情理地問,“你到底留不留下來?我從未留過你。”
“可是我長這麼大,也從沒有違背過母親的心意啊。母親為什麼今天非要強人所難呢。”扶蘇也開始有些生氣了,“母親知不知道,東巡是多大的事情。全天下人都在看著。”
皇後望著扶蘇,眼淚不住地流淌。
“你要是這次走了,以後再也不要回來。”
“也不要給我拿什麼臭海螺!我不稀罕。”
一旁的宮人看著,也覺得今天的皇後不大對勁。
他們剛上了膳食,王後卻走上前去,把案上的鼎、碟全部給打翻扔在地上。
酒肉美食全部都被打翻在地。
“把膳撤走,不許給太子吃!”
一直在側的馮綰綰看到,也忍不住生氣了。
“母後,您怎麼能這樣呢。太子就是因為臨走前記掛,放心不下皇後,所以親自來看望。”
“可是皇後您卻在這裡大發脾氣。”
皇後看到馮綰綰,更是生氣。“我就知道,扶蘇是因為有了你這個壞女人,所以才不來看我了。”
“一起滾吧。”
皇後說著,自己怒氣衝衝地回到了後殿。
扶蘇站在殿裡,他心裡隻覺得煩躁。“你們都是怎麼伺候皇後的?”
這些宦侍一個個戰戰兢兢,“皇後平日裡好好的。今天也不知道怎麼了,忽然間大發脾氣。”
扶蘇望著宮中的侍衛婢女,他知道自己這個時候責罵也是無意義的。
馮綰綰也勸告。“母後也許是太想太子了。”
扶蘇也很無奈。他不能不去。
“告訴母後,等我這次回來,我會好好陪她的。大不了,我搬回這椒房殿住。”
扶蘇說著,忽然想起來十幾年前,那個時候,他是和母親住在一個宮殿的,朝夕相伴。
她的母親和彆的女人不同。
皇後會陪著自己做遊戲,而不是像其他妃嬪一樣把自己的兒子丟在一邊,讓小孩子和小孩子玩,她們自己隻顧著投壺、六博、聊天。
扶蘇想了想,回頭望著被打翻的膳食,又望望空蕩蕩的廊道。
皇後早就走的沒影了。
馮綰綰拉著扶蘇的手,“太子,我們走吧。”
王後回到寢殿裡,過了好一會,幾個侍女走了進來。
“怎麼樣,太子人呢?”
侍女麵麵相覷,“太子和夫人已經走了。”
皇後沒有說話,隻是重重地拍了一下桌子。
“有了良人忘了娘。”
很快,天色暗了下來。
皇後一個人望著沉下來的暮靄,傷心地問道,“故鄉的杜若花開了嗎?”
【杜若,楚國名花。花期7-9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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