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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相裡車執行秘密公務,可是卻鬨得人儘皆知,還口出狂言。汙蔑造謠,玷汙陛下清譽。如陛下不嚴懲,這就是把老臣這監察禦史的臉丟在鹹陽城集市上,讓那些黔首狠狠地踩啊!”
“陛下——”
相裡車前腳剛走,後腳殿裡有人就涕淚垂泣,哀嚎不已。
大臣們一個個捶胸頓足。
“陛下,老臣為大秦,兢兢業業已然四十年有餘了啊!”
“臣對陛下的忠心天地可鑒,日月可視啊。”
“陛下——”
座下一片哀嚎,座上年輕的皇帝微微眯著眼睛,雙手交疊托著下巴。
上卿攸大聲地給皇帝表白,一把年紀了不嫌害臊。
好在扶蘇自幼耳濡目染習慣了,目下也隻是淡淡地望著這個老匹夫。
不如此,他能怎麼辦呢。
麵前的可是他舅公啊。
宗室的親戚,最是體係龐大,關係複雜了。
一個完了,緊接著又一個姑翁匍匐來到扶蘇麵前上表。他像是秋日池塘裡的荷花枝乾,每走一步仿佛被吹搖動,頃刻就要折斷。
那蒼老的皮膚,就和烏龜皺皺巴巴的脖頸無二差彆。
“陛下,按照大秦律令,這相裡車身為朝廷在職人員,可是卻不能夠做到忠於職守,恪守律令。”
“進入陵墓之後,所做的第一件事竟然是公然宣告什麼從此我秦國將不再使用法家疲民之術。”
“這不是抹黑太上皇,抹黑我秦國列代先祖嗎?”
“陛下萬萬不可重用此人啊。”
七位宗室大臣,一個接著一個,在扶蘇麵前倚老賣老。
為了維護大秦帝國的長治久安,扶蘇選擇了重新依仗宗室的力量。
從扶蘇規培那些庶兄弟開始,大秦就變了一個樣,那些宗室大臣空前的支持扶蘇。
其實扶蘇身後最強大的勢力背景,就是背後這些舅公、舅翁。
時隔八百年過去,天下再次出現天下共主的局麵,這可是非常難得的。
扶蘇厲害的地方就在於,雖然他重新分封了諸侯國,可是那些諸侯國的人已經摒棄了小國的觀念,人人都有慕強的心理。
當大周衰弱,梁國強大。梁國人自然就不會承認周天子的地位,隻會認可梁王。
反之,當如今的粱、廣、晉等最龐大的諸侯國聯合起來也打不過大秦三個郡縣合起來的兵力,那麼他們自然而然被慕強心理驅使,認為自己是秦人。
扶蘇在天下的威望這麼廣、這麼高,離不開那些叔伯兄弟、功臣姻親。
但是呢,有所得就要有所失去。
仰賴他人的力量鞏固自己的位置,也必然要給予他人一定的地位、相應的回報。
這些老頭們本來都快咽氣了,本來正是抱重孫的年紀,他們的眼睛都快要看不清奏簡了。
可是呢,非要趕著湊這臨門一腳。
……
這是扶蘇沒預料到的事情,但是這鋪天蓋地對相裡車的彈劾反對,表麵上是看是針對相裡車,實際上都是衝著扶蘇來的。
扶蘇隻能是裝作聽不懂。
七位臣子知道皇帝是裝不懂,他們對相裡車的攻擊更加猛烈了。
相裡車,人人都知道,他是扶蘇去稷下學宮之後從鹹陽城招募過去的秦墨家代表,本來是一個不怎麼受重視、享受先祖遺蔭的臣子,但是自從去了一趟稷下學宮回來之後,他就成為了扶蘇跟前的紅人。
過去扶蘇那在大秦帝國內是多麼威風、多麼耀眼的存在,其影響力僅僅次於秦始皇。
在當時那種情況下,相裡車就因為得到了身為太子的秦二世的青睞,很快其身價在朝中水漲船高。
相裡車這個靠著祖蔭的人,之前連上朝的機會都沒有,忽然間就一躍成為鹹陽城裡的紅人。
因此大家對他十分羨慕嫉妒,可是又心底裡瞧不上他。
因為他根本沒有什麼過人的本事,傑出的才能,連禮儀談吐都十分遜色。
這就讓大家對他的升遷更加感到生氣。
後來的事情大家都知道,總之相裡車從那以後就開始頻繁出入恒陽宮中。
當其他人搜羅了奇門異士乃至於文采斐然的士人獻給秦始皇或者秦二世結果根本不被看重。
而相裡車不過是搜羅了一些在街頭上賣藝的年輕人,又或者手藝靈巧的工匠,竟然就能得到太子的誇獎。
這還能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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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何況相裡車舉薦的人,恰恰是大家夥平日裡最看不起的人,因為他們從事著大家都看不上的職業——手工業。
士農工商這樣的社會等級序列,在秦國百姓的心目之中,已經是注入骨血了。
在農戶的心目中,工匠甚至還不如農戶呢。這裡的農戶當然是指地主啦。
所以大家不滿的是就是這些社會最底層的螻蟻——工匠,居然登堂入室,能夠掌握政治權力了!
所以一時間,鹹陽城裡的士人、法家拂士都坐不住了,紛紛向他們的翁主表達不滿。
這些宗室大臣們,平日裡一貫最是注重顏麵,如今事情鬨得這種地步,尊卑不分。
就因為這些工人的存在,嚴重的影響了他們的生活。
這就要必須提提工人的存在到底怎麼影響這些人的生活了。
過去他們生活在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環境裡,每天看著彆人給自己或者他人當牛做馬,感到自己的人生非常快樂。
這種建立在他人不快樂基礎之上的幸福,自然也會伴隨著他人得到了幸福快樂而使得自己的幸福轟然倒塌。
當有一天,過去給他們修門、打地基的工匠們,忽然間有一天成為和他們平起平坐的人,甚至於即將超越他們的位置。
他們感到非常的不快樂。
最讓他們感到不快樂的是,這幫人性格老實憨厚,不耍心眼。
靠,憑什麼他們費儘心機、殺人害命好不容易才得到的東西,這幫手指頭磨煉的都比石頭硬的家夥,竟然和他們能夠平起平坐了,而且能夠和他們享受一樣的東西了。
這就讓他們感到自己享受的東西上沾了灰。但也許,是他們自己的心靈上塗了一層屎尿。
工人登堂入室了,這就讓他們感到即便有了價值幾百個金餅的豪宅,也不過如此。
權貴們不願意看到那些臭烘烘的家夥,全部湧上來。
divid='gc1'css='gntent1'scripttype='text/javascript'try{ggauto();}catch(ex){}/script這挑戰著他們的固有思維。
另一方麵,彆說權貴們不願意,就是士人也不服氣。
憑什麼我寒窗苦讀二十年、三十年,到最後乾不過你們這幫沒讀過書隻會出苦力的工匠啊。
這世界真是不公平!
當兩個以上的利益集團或者階層感到對某些崛起的力量不滿,努力壓抑時,這時候就要出問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