泡了藥浴,果然渾身發燙,就寢之前明珠還端來了泡腳的藥水,說每天晚上還要泡腳。
宋惜惜很是聽話,乖乖地泡了一會兒,然後喝了杯安神茶,也是丹神醫開的方子,說是助眠的。
除了從戰場回來那兩日,她睡得像死過去一般,這幾日疲倦褪去,她便整宿睡不著,便睡著了也夢魘不斷。
父兄,家人,曾經一個個鮮活的人,最終變成了一身鮮血地站在她的麵前,她驚醒之後是再也不能入睡。
家裡剛遭滅門的時候,她處理了後事回到將軍府,也是日日喝著安神藥才能入睡,丹神醫把她的事情都放在心上。
她喝完之後,明珠給她加了一粒蜜餞,笑著說:“寶珠姐姐說了,您喝藥怕苦,喝了藥之後必須吃一顆蜜餞。”
宋惜惜張嘴吃下,甜甜酸酸的味道在口腔裡散發。
其實,她已經不怕喝苦藥了。
小時候喝藥確實怕苦,喝下去一張小臉皺巴巴,撲在母親的懷裡撒嬌,父親母親和兄長都會心疼她。
現在,她哭給誰看?還能跟誰撒嬌?
悵然間,口腔裡的甜已經消失,隻剩下藥的苦味和酸酸的味道,一如她心底總不期然泛起的情緒一般。
但她已經知道怎麼去壓製這種情緒,不讓它露出一絲一毫在臉上,她身邊的人個個心細如塵,但凡發現她有丁點不開心,或者眸光散渙,便會露出心疼的臉色。
陳福送了藥回來,還拿回來了太公的一幅字畫,是他親手所畫。
太公鑽研畫功幾十年,自是有成就的,如今宋族每年都要捐獻出一筆銀子作為公用,扶持貧寒子侄,讓他們能各有所長。
宋太公每年都帶頭捐獻,他的銀子就是賣畫賺來的。
自然,母親在世的時候捐得最多,可宋族也沒出幾個讀書人,倒是很多跑去做營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