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北望眸色涼如水,幽幽道:“我真希望你告訴我,你在鹿奔兒城沒有做過那些事情。”
易昉冷笑,“你嫌棄我,是因鹿奔兒城嗎?不,你是嫌棄我在西蒙山上被俘,你嫌棄我被毀容,你覺得我不清白了,但我可以告訴你,我清清白白。”
戰北望搖搖頭,“不,西蒙城外山上的事情,我對你隻有心疼,否則我不會幫你受了板子,我不能接受的是你在鹿奔兒城做的一切。”
“彆自欺欺人了,好嗎?”易昉依舊冷笑著,“在鹿奔兒城做的事,你真覺得我錯了嗎?”
“你不覺得自己有錯?”戰北望吸了一口氣,“事到如今,你還是沒覺得自己有錯?”
易昉沒帶麵紗,燈光映照她陰陽兩麵,眼底是灼灼火焰,野心儘顯,“戰北望,不是隻有你才想建功立業,我也想,我是本朝第一位女將,就算宋惜惜在南疆立下什麼功勞,都不能取代我的位子,那都是我在鹿奔兒城拚來的,我不那樣做,如何奠定我的地位?”
她拔下簪子,把燈芯挑起來一些,照得她醜陋的半邊臉更猙獰,“你以為那些大將就沒做過殘忍的事?能在戰場上活下來,沒有一個心慈手軟,宋懷安年紀輕輕便成為鎮北侯,你真以為隻靠他奮勇殺敵?不,這裡頭到底隱藏了多少陰暗,你我永遠都不會知道,也隻有你這麼愚蠢,隻想著用你的命去拚戰功,那你就是拚到死,都成不了王彪。”
戰北望搖頭,“我不這麼認為。”
易昉把簪子插回發髻上,“你不用嘴硬,你心裡很明白王彪為何能取代北冥王謝如墨,是因為他的能力嗎?錯了,是因為他有爵位,他有祖輩為他打下的功勳,他享受著福蔭,而我也隻是希望我們能加官進爵,福蔭我們的子孫,隻要我們成為了勳貴,我們的孩子才有希望成為宋惜惜和王彪那樣,不需要自己付出多少努力就可以得到一切的人。”
戰北望望著她眼底的火焰,那火焰有野心也有恨意,他再一次覺得自己沒有真正了解過易昉。
他望著她,“你曾跟我說過如今女子地位太低,你看著世間一個一個身不由己的女人在內宅和家務生子裡蹉跎一生,覺得很可憐很可悲,你說你想成功,是為了那些女子能提升地位,不再輕易被欺負。”
易昉反問,“有衝突嗎?我想成功福蔭子孫,我也希望我的成功能提升女子地位,並沒有矛盾,我總不可能燃燒了自己,照亮了彆人,我幫她們,我也要有所得到,我錯了嗎?”
她雙手撐住桌子,逼問,“你告訴我,我這樣想錯了嗎?我錯了嗎?”
咄咄逼問,戰北望有瞬間的凝滯,下意識地搖頭,“沒錯。”
“既然沒錯,你為鹿奔兒城的事情疏遠我,合理嗎?說到底還是因為我被俘,你嫌我被毀容,認為我不清白。”
戰北望從她的思維裡掙脫出來,“你想成功,並不代表著你殺平民是對的。”
易昉眼底很冷,“那是西京人,不是我商國百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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