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她自小跟著班主闖蕩謀生,知道人心不那麼簡單,她和大長公主無親無故,救了她還要為她找夫婿,這聽起來有些不可能。
而她來京城的日子也不短了,也沒見她給自己說什麼親事,她已經二十五六了,要真心給她說親早就說了。
其實她到底多大,自己也不清楚,隻是班主救她的時候,說她是個七八歲大的孩子,按推算,如今也就是二十五六。
而且府中每一次宴客,她若有心,也該讓自己出去露臉,可每一次宴客,她都被鎖在了後院,莫說出去,連房間門都出不得,嬤嬤對她的解釋是她的規矩還沒學好,出去會衝撞了貴客。
“你說那個大長公主救我,或許彆有內情,是不是真的?”她呼吸有些艱難地問道。
“不確定,所以需要調查,你可以說當時的情況嗎?還有你們雜技班解散的事。”
於白點點頭,把在雍縣裡發生的事情全部告訴沈萬紫。
沈萬紫問得比較仔細,因為回去還要告訴王爺和於先生,能想到的問題,她全部都問了。
於白說得很詳細,尤其是在雜技班解散之後,她獨自謀生的點點滴滴,遇到馬賊的前後,巨無遺細地告訴了沈萬紫。
說完之後,她隻覺得嗓子都乾啞了,好一會兒,她才忐忑地問道:“我什麼時候可以見一見她們?”
“你現在在顧侯府裡,出來不方便,而且方家不能總是邀約你出來,我回去找於先生想辦法,他比任何人都想見你,還有你的祖父和母親如今也在京城,你父親在雲縣等你,確定了你的身份之後,於先生一定會派人接他進京和你相見的。”
於白掩麵,淚水從指縫裡滲出,她沒想到這輩子還有機會見到自己的家人。
不,她想過,想著如果有一天見到他們,要質問他們為什麼拋棄自己,但後來長大了些,她覺得有些不合理。
“其實這些年,”她移開雙手,擦去淚水,“我自己也有想過,感覺有些不合理,因為我是從馬車上被扔下去的,我那時候是病得糊糊塗塗,卻也記得扔我下去的時候那人說了句彆死在我馬車上,晦氣。”
沈萬紫遞給她手帕,她沒接,拿出自己的擦拭眼淚,“如果是自己的孩子,哪怕是個不受寵的女兒,病得快不行了,即便是在路上不便找大夫,但等我死了之後再埋了我,也不耽誤什麼事,為什麼我還沒死就扔掉了我呢?那時候還下著很大的雨,但每每想起這一幕,心裡就難受得緊,也不敢再想。”
沈萬紫可以想象她心裡承受的折磨,她應該是被擄走之後嚇著了,然後在離開的途中病得很嚴重,人販子是不會幫她治病的,一怕露餡二怕花銀子,所以病重的會扔掉。
而她那個時候病得昏昏沉沉,誤以為自己是被父母扔掉的,這心裡得多難受,換誰都不願意去觸碰這些記憶。
於白又哭了,“我還有家人,他們沒有丟棄我,他們一直在尋找我,等著我,沈姑娘,你不知道這對我來說意味著什麼,我們雜技班解散之後,班主也離開了雍縣,他們沒帶我走,我以為自己再無親人了,一個人舉目無親地在這世上,真的很可怕。”
沈萬紫伸手抱著她,跟著啪嗒地掉眼淚,知道她是於先生的妹妹之後,心裡多了親切感,因而也更心疼她。
雖然很心疼她,但是沈萬紫還是叫她耐心等待,沒告訴她寒衣節之後可以和家人團聚,這計劃是不可以透露的,不然惜惜會敲爛她的腦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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