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往王府駛去,於大娘子手裡抱著一個兩層木製食盒,她縱然已經用儘全身力氣在隱忍,但眼淚依舊像斷線的珠子,不斷往下掉。
十八年,有多少個日日夜夜,就有多少個日日夜夜的煎熬,無一日能忘。
每一天,她都在後悔,後悔為什麼沒有對她好一點。
家裡公婆,夫婿,還有兒子個個都寵著於白,唯有她嚴厲,打過她的手板心兒,罰過她關禁閉,餓過她的肚子……
這些年,很多事情都已經模糊了,唯獨十分清晰她委屈的小臉,落淚的小臉,挨打之後畏畏縮縮湊過來的臉,一幕一幕,彙聚成河流,日複一日衝刷她心頭最痛的地方。
她不能原諒自己,孩子又不是特彆的調皮,為什麼要罵她?為什麼要打她?為什麼要讓她落淚?就和大家一樣寵著她不行嗎?
馬車上,於先生把於白被拐走之後的事情一一告知他們,聽得於大娘子滾燙的眼淚大滴大滴砸下來。
她差點死了,發著燒被人丟在了樹林裡。
她也是幸運的,有人把她撿了回去,她活下去了。
賣藝的日子好艱苦啊,她雖然從小頑皮,愛爬高爬低,可學一門雜耍,那得摔多少次?痛多少次?
她長得好看,還被人欺負,不得不轉移地方去了雍縣。
可憐的班主,他救了於白,還沒等來報答就被害死了。
她可憐的於白,還不知道班主死了,以為跟著大長公主進京,就能讓班主過上好日子,有大夫醫治,有人照顧。
她這一路,見了人心險惡,也見了人心善良,她的於白啊,終於要回來她的身邊了。
且說沈萬紫去到顧侯府,便剛好碰到要去大長公主府的於白。
她是聽得顧侯府的人說大長公主出事了,她想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