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竟不知東平關困難到這等地步!”襄帝仿佛剛知道邊關將士的困難一般,將手裡握著的折子重重摔在桌案上,怒斥道:“戶部和兵部的人都死哪兒去了?當初不是說過,籌集了糧草就送去東平關嗎?”
戶部和兵部的人嘩啦啦跪倒一片。
不送糧草也是他們揣測聖意的結果。
畢竟當時雖然糧草緊張,但卻不是沒有。
皇上說籌集後送去,不就是想拖著東平關的意思嗎?
隻可惜……
他們隻能打碎了牙往肚裡咽,這些話是絕對不可能當眾說出去的。
於是,接下來就是皇上懲處了幾個戶部、兵部的官員,與此同時恢複了東平關的糧草供應。
“朝廷批糧草的話,就算你沒能及時趕回去,軍營的將士們也不會在冬日裡食不果腹啦?”苑楹聽完司鴻景的講述,驚喜地問。
司鴻景點頭。
“太好啦!楊大人可真是個大好人!”苑楹開心地道。
除了司鴻景的安危之外,她最擔心的就是邊關將士們餓肚子。
冬日不像夏日還能吃酸澀的野果子飽腹。
若真沒了食物,天寒地凍,隻怕根本捱不過去。
司鴻景眉宇間卻沒什麼笑意,反而滿是愁緒。
“怎麼啦?”苑楹問。
“楊明此舉隻怕會將自己暴露在危險之中。”司鴻景緊抿薄唇,似有些無措,又有些不解,道:“隻是萍水相逢,他何故如此。”
“因為楊大人心中有公道,會共情,是個好官,更因為你值得,東平關的將士們值得。”
他值得?
司鴻景怔怔地看著苑楹。
自從楊明公然在朝堂上替東平關的將士們討要糧草之後的幾個時辰裡,他思考過無數次為何。
甚至,若不是怕他與楊明來往過甚會害了楊明,他都想去楊家問上一問。
京城對他來說,就像是一個痛苦的深淵。
除卻和他娘相處的時間外每一秒都是無儘的折磨。
從他有記憶起,每次大臣們賜死的諫言,他都是孤身一人麵對。
這還是第一次在京中、在朝堂上會有人為了他站出來。
就像苑楹一樣,看向他的目光充滿信任。
“我以為京中之人全都……全都視我為洪水猛獸。”
哪怕他一路和楊明交談還算合得來。
可他還是一直覺得隻是因為楊明肩負著帶他回京的責任而已。
“並不是所有人都會被欽天監的言論蒙蔽。”苑楹溫聲解釋道:“可能有很多人對這個說法心存疑慮,有很多人暗地裡欽佩你,隻是沒有與世俗對抗的勇氣。”
她不是在安慰他。
這一切都是她心中所想。
哪怕是現代,也不是每個人都有提出質疑的勇氣。
更何況在大乾這種皇權時代。
司鴻景點了點頭,悶聲道:“我隻是覺得……像是在做夢一樣。”
因為從前他幻想過無數次,但卻從未有人為了他站出來過。
司鴻景眉眼輕垂,說話時聲音微顫,那不敢相信彆人好意的模樣讓苑楹心中莫名酸澀起來。
她……
很想抱抱他。
事實上,苑楹也確實這麼做了。
她湊過去,抱住司鴻景,不顧他猛然僵住的動作輕輕拍了拍他的後背,溫聲道:
“以後會有更多人發現你的好的,你要相信,你值得,司鴻大將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