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入了秋,天也是格外的寒涼,就該吃些熱食,趕巧昨日殺的羊羔子多,特留了些新鮮羊肉,怎曾想今日靳大人自京中歸來,咱們銅火鍋配上‘燒刀子’,專為靳大人接風。”張誠率先說道。
靳新朋又客套了一番,眾人在鍋中便涮起了羊肚,明朝時,這北路的火鍋不加底湯,就是清水在鍋內燒開了,先涮羊肚、百葉這些下貨,吃的是這股子鮮香的原味。
張誠用專門吃火鍋的長筷子夾起一片百葉,伸進鍋身內在翻起的清湯中燙了約十秒,便趁熱收回來蘸上拌好的麻醬小料,入口便是滿滿的鮮香。
“鮮啊,如此吃法,確實不錯。”
張誠大呼好吃,來自於後世的他早已吃慣了那些下著濃湯的各種口味火鍋,獨獨沒有吃過這麼清淡鮮香純正的火鍋涮肚,這才是真真正正的原汁原味,純純的鮮香。
他大呼著“好吃,鮮!”就端起桌上的酒盅,又道“來,就著這羊肚的鮮香,咱敬靳大人一盅,不隻此番替我進京辦納征諸事,接下來還要再替我操勞迎親諸務,辛勞靳大人啦。”
“全賴提督的抬愛,如此重要之事,交予靳某,足見提督大人的信重和厚愛,靳某敢不用心。”
靳新朋說著便仰頭一口喝乾了酒盅裡的“燒刀子”,他臉麵憋得通紅,忍不住被嗆得大咳起來。
“這是什麼酒,竟如此之烈,喉嚨都要被割裂嘞。”
眾人都是笑了起來,張誠忙解釋道“這是雲州匠營那邊燒製的高度烈酒,我給起了個‘燒刀子’的名號,初時,也隻是給火藥局那邊拌和顆粒火藥用。
後來,產的多了我才存下一些,留著給自己解饞用的,這‘燒刀子’酒性極烈,下嘴就是一線喉,若是冬日裡來上那麼一口,便會從胃裡燃起一團火,直暖遍全身。
唯一的缺點,就是太費糧穀啊,現下隻有火藥局外,也隻有醫官那邊有一些存貨,那也是留著戰場上清洗傷口用的,可珍貴得很嘞。”
靳新朋還是一副齜牙咧嘴的樣子,大口向外呼著酒氣,道“確是太烈,這腹中就如火燒一般,翻騰得厲害。”
“來,涮片羊肉,有肉下肚才壓得住酒氣。”張誠說著就夾起一片羊肉下入鍋內。
此時,眾人已將百葉和羊肚涮了個七七八八,一塊羊尾巴油也已下入鍋中,原本的清湯已變成乳白色的濃湯,正是涮肉的最佳時機。
眾人大片的鮮羊肉涮起,就著醇香的烈酒,吃喝得不亦樂乎,個個頭上都泛起晶瑩的汗珠。
…………
第二日,未正日昳,獨石口堡城南關人頭攢動,人叫與馬嘶聲相雜,一片繁盛的氣息,靠近甕城門邊有一個茶鋪。
茶鋪臨街位置的一個小桌上擺放著一把破舊的茶壺,三個緊身短打的精壯漢子正圍在小桌邊喝著茶水,看上去像是在閒聊,可他們三個人的眼睛卻分彆看向街道、甕城門和正在燒茶的老人。
稍微靠裡的一張桌子上,兩個衣著略為整潔些的年輕人也在喝茶,他們桌上的茶壺明顯要乾淨一些,茶壺上還有一些雕刻的花紋,雖已是快被磨平了,但依稀還可看出原來的影子。
“這邊的蒙古商隊比前時多了不少啊!”
正是張誠坐在這桌前喝著茶水,他左側那年輕人竟拿起茶壺給張誠斟茶,放下茶壺才開口說道“白河穀道原本就是古望雲驛道,沿著這段河穀往來便利,現今咱這獨石口又放開與蒙古韃子的貿易,自是趨之若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