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封西門外負責守衛城門的軍頭叫田虎,他正領著守兵和社勇想要分開人群,迎接那隊官軍騎兵進城,可從吊橋到城門這一段卻是堵得水泄不通,除了人群還有箱包和扁擔挑子擠得滿滿登登的。
他大聲招呼著西關外的那隊騎兵稍等片刻,便能分開人群,讓他們進城。
可就算他喊破喉嚨,相隔如此之遠,又是人聲嘈雜,那邊怎會聽見。
好在西關外維持秩序的裡甲及時分開人群,湊了上去,與那隊官軍騎兵攀談起來。
他先是招呼著周邊的茶攤趕快燒水奉茶給軍爺解渴,又連連賠禮道“真是不巧,這幾日難民賊多,見天的堵死在城門口,還請軍爺稍待些時,才能入得城中。”
一員年輕的小將爺下了戰馬,走前來急道“他娘的,爺爺有緊急軍務,快些開出道路,爺爺這就要進城去。”
裡甲是一個年近五十的老人,畢竟也見過些事麵,忙笑臉迎上“軍爺莫急,莫急,小的這就給軍爺開路。”
他吩咐著幾名壯漢持著棍棒上前開路,一麵笑臉接著問道“敢問軍爺是哪位將軍的麾下,可是自洛陽方向過來,那邊情形如何,可遇到賊寇了沒?”
那員小將麵上已隱有不耐煩的神情,他一邊眺望著西邊方向,一邊漫不經心的回道“老子是巡撫大人麾下撫標營的,奉命回援開封,傳遞重要軍情。”
裡甲見他神態頗有些慌張和急切,不由心中起疑,忙又近前試探道“敢問軍爺如何稱呼,我家中侄兒也在巡撫大人的撫標營中,不知軍爺可否相熟?”
那小將正在向著西麵張望,聞言便有些不悅,道“滾開,快去給爺爺開路,耽誤了軍情,小心你的腦袋!”
見他有些動怒,那裡甲便不敢再行多言,他轉身回去催促著人群快快讓出道路,嘴裡卻兀自嘀咕著“咋個怪怪的,口音也差了些呐……”
…………
這隊三百餘人的官軍騎兵正是闖王麾下賊軍假扮的,領頭的正是闖軍中年輕小將張鼐。
今日清晨,他們在距開封城六十多裡遠的中牟縣附近與大隊騎兵分開,張鼐奉命率領著這三百闖軍精騎扮做官軍,想要趁著西門沒有防備之機,混進開封搶占西門,迎接大軍進城。
宋獻策與李岩都深知開封城高且堅,強攻硬取不易,所以都建議闖王采用奇襲賺城之計,而張鼐所部便是此計成功與否的關鍵。
張鼐於辰時後率隊到了開封西關外,本想直進西門內趁守軍不備,直接攻占城門,為大軍打開入城的通道。
不料想卻被急於逃入城中的難民堵在了吊橋外,他雖強做鎮定極力應付著前來搭訕的裡甲,但心中已是焦急萬分,時不時的向西邊大路上張望。
他心裡知道,大軍說不定下一刻就會出現在西麵的大道上,一旦西邊煙塵滾滾而來,這邊為了城防關閉西門,升起吊橋,自己偷襲西門的任務就無法完成。
自小便在闖王身邊長大的他,將闖王的軍令看得比什麼都重要,尤其這一次還是他單獨領軍為全軍之前驅,擔負著全軍成敗的關鍵。
可他左等右等,密密麻麻的難民仍是堵在進城的通道上,心中更是萬分焦急,簡直要把張鼐的頭發急白。
他這些不自然的表現也引起那個老裡甲的懷疑,張鼐目光陰冷的望著轉身離去的老裡甲,雖是在對擁擠不堪的難民不斷嗬斥著,卻又與其中一些人偷偷交談,那些人也不斷的向他這邊觀瞧。
就這樣等了有小半個時辰,天光已將近午時,西關這邊才騰挪出一條通道,卻也隻能容一騎通過,而吊橋上卻仍是人山人海擠得滿滿的都是人。
這時幾名騎兵也從地上爬起,急行到張鼐身前輕聲稟報起來“大軍就在四、五裡外啦,小爺可不得再等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