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清宮內的閣臣、太監、宮女都不知皇上為何會如此痛哭,他們大多小心謹慎的跪伏在地,生怕會禍及自己,可王德化、王承恩等幾個大太監卻不能如他們那般,隻見他們一口一個“皇爺小心身子”的苦勸著。
內閣首輔範複粹和次輔陳演也是跪在地上輕聲解勸,其他幾人則將頭觸地,不敢發出一言,就連陳新甲亦是如此。
此刻,陳新甲的心中最為惶恐,他隱隱感覺到一絲的不安,仿佛初聞福藩蒙難之時,崇禎皇帝就是這般樣子,如今更不知因何如此。
闖賊潰敗之際,依張誠密報其向西南逃去,疑是要遁往伏牛山中,可獻曹二賊出川後,至今仍渺無蹤跡,會不會是他們偷襲了襄陽?
思念及此,陳新甲立時渾身戰栗,冷汗順著額頭留下,心神電轉間,便已開始思考如何作答,才能在崇禎皇帝麵前應付過去。
就在這時,東暖閣內諸人猛然聽見崇禎皇帝哭著說道“我做夢也不曾想到!不曾想到啊!”
他接著又連連發問道“楊嗣昌……楊嗣昌……你到底在做什麼呢?”
…………
就在眾人不知所以的時候,崇禎皇帝止住哭泣,突然發問道“陳新甲你說,張獻忠怎麼會突然就襲破襄陽,殺了襄王?”
“啊!”
陳新甲的腦袋翁的一下,他隻覺得眼前一陣發黑,雙手死死按在地上勉強支撐著身體,叩首道“回皇上,楊閣部前時奏報已領兵出川,正派平賊將軍左良玉一路追剿獻賊,至於襄陽如何陷落,獻賊又怎地突入襄陽。臣實不知啊!”
因崇禎皇帝已停止了哭泣,王德化便起身上前,接過高名衡的密奏傳給收複範複粹和次輔陳演等諸人閱看。
高名衡的密奏是和襄王次子福清王朱常澄的奏報一起送進宮裡來的,諸閣老們逐一傳看著奏疏,暖閣之內一片靜寂。
魏照乘看過了奏疏轉手就遞給陳新甲,他則微微側首看了張四知一眼,見他正在跟自己微微搖頭,心裡明白在暗示自己此刻不宜再彈劾楊嗣昌。
“朕乏累啦,你們退下吧!”
範複粹等諸閣臣正不知如何開口勸解皇帝不要悲傷,這時聽到皇帝竟叫他們退去,個個心中都有如釋重負之感。
…………
見左近無人,魏照乘悄悄對身旁的張四知說道“張大人,我看楊文弱此番是難以過關啦。”
張四知自顧自的小步向前走著,淡淡說道“今上對楊文弱恩寵有加,未必會治罪與他。”
前行幾步後,他又說道“兩失封藩,楊文弱如此愧對今上,我怕他難以苟活啊!”
魏照乘一愣,接言問道“貽白兄的意思是……”
張四知忙截斷他的話,說道“總之,楊文弱聖眷未衰,你我不比那些科班言官,決不可在此事上糾纏,靜觀其變吧。”
穀椆/p&t;魏照乘一副心領神會的神情,也不再說話,徑直奔回自己的公房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