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誠搖著頭,說道“石門山、黃土嶺上的韃賊雖少了許多,然漢軍、朝鮮軍卻有所增加,更兼寨牆堅固,銃炮眾多,又是居高臨下,並不易攻取。
更怕攻堅之際,韃賊精騎又突然殺出,這人選怕是不易擬定啊!”
李輔明也點頭以示讚成,道“賊奴的寨牆堅固,壕溝深闊,又是居高臨下,屬實不易攻打。”
當日初到鬆山時的那一場大戰,他與楊國柱所部一同攻打西石門,就深深地感到自己的有心無力。
雖然,宣府鎮總兵楊國柱在此役中為國捐軀,然宣府鎮官軍確是打出了一個勝仗,其自身傷亡與韃賊不相上下,且陣斬韃賊固山額真一員,實屬大功一件。
而他李輔明所部近萬兵馬,在韃賊的阻擊之下,不惟不得寸進,更是差一點就全軍崩潰,這讓他感覺到自家的軍馬,實在是太薄弱了。
他的軍隊都是些大明舊式軍隊,隻靠家丁精卒鼓勇而進,一旦對上強悍的清軍精騎,往往敗多勝少。
雖然李輔明也常常奮勇衝鋒在前,不過,效果卻並不明顯,這才是讓他深深沮喪的重點所在。
特彆是此次鬆錦大戰,不說與張誠麾下精銳勇士們相比。
便是與楊國柱、王樸等人麾下將士相比較,這差距都已經很明顯了。
他與楊國柱同為打老了仗的官將,山西鎮也是大鎮,他雖然因事被罰,帶著麾下將士暫時在遼東效力,然總也不至於差距如此之大。
眼見著自己越來越被其他各鎮總兵大將,遠遠的拋在了後麵,這如何不讓李輔明深受刺激?
所以他決定,待鬆錦這邊戰事結束之後,自己如果還能再回到山西鎮任職,無論如何也得想方設法的編練出一部新軍來。
到時候,也好在眾人麵前好好露個臉,何必像現在這般寄人籬下的,依靠宣府鎮張誠的施舍才能駐守小淩河口。
雖然心裡是這般想法,但表麵之上,他卻與張誠格外親近,因為他還惦記著與張誠在山西鎮地界上,合作開工坊賺錢之事。
再有一點,李輔明還盯上了張誠軍中的戰車與那些更為犀利的火銃、火炮,他就琢磨著,待自己編練新軍之際,說什麼也要跟張誠那裡買來些如此精良的銃炮、戰車。
…………
一行人策馬進了鬆山堡城,很快就到了薊遼總督行轅之前。
進入行轅大堂時,寧遠總兵吳三桂、山海關總兵馬科、密雲總兵唐通等早已到達,正聚在一旁竊竊私語著什麼。
而東協總兵曹變蛟與前屯衛總兵王廷臣二人,則在大堂一角輕聲交談,他們似乎與吳三桂、馬科、唐通等人有些格格不入。
尤其是曹變蛟,本就是追隨洪承疇的秦軍一係,與遼東諸將總是相處不來,再加上他隻聽命於洪承疇一人,也不理會外界事務,很多圈子,不免融入不進。
張誠等人進來時,吳三桂幾人連忙上前招呼,然卻是與總監軍張若麒請安問好,對張誠的態度可就有些不鹹不淡,敷衍得很。
甚至與王樸、陳九皋、符應崇等人都顯得熱情了許多。
可以看出,吳三桂的神情顯得蒼白憔悴了許多,顯而易見,乃是擔憂被圍在錦州城中的舅舅祖大壽之事導致。
他對張誠也沒有了前時的熱情,連笑容都表現得很勉強,想來仍是有些怨恨張誠堅決阻攔即刻往救錦州之事。
張誠眼角的餘光掃到山海關總兵馬科,他在一旁正斜眼看著張誠,嘴角閃過一絲邪魅的笑意。
“看來這廝又沒起好作用,不知他搞出了什麼幺蛾子?”
張誠暗思著,卻也無意搭理他,自顧自的走到自己的位置上,就坐了下去。
王樸、陳九皋等人與吳三桂等人打過招呼,自然又都圍在張誠身周,有一句沒一句的攀談起來。
而張若麒卻並未在大堂中停留,他在督標營中軍的引領下,徑往大堂後的內室而去。
…………
片刻後,一陣鼓樂傳來,薊遼總督洪承疇、總監軍張若麒、遼東巡撫邱民仰等人自後堂走出。
張誠等諸將急忙起身迎候,待洪承疇等落座後,再抱拳行禮,這才重新坐回各自的椅子上。
洪承疇首先說道“忠忱將軍,前日所報哨查的信息,經多方印證,已確為屬實,奴賊一部數萬人馬,確是盤踞在錦州西側的女兒河畔。
隻是其具體動向確為不明,宣府軍那邊可有何新的軍報傳來?”
張誠抱拳回道“稟督臣,誠今日才收到長嶺山傳來訊息,自女兒河南來的韃賊哨騎,日漸增多,已遮蔽了大片地方,我軍哨探明顯受阻。”
對於清軍的動向,餘者眾人都是知之不詳,除了張誠宣府軍哨騎外,其他各鎮總兵哨騎也就隻敢在鬆山周邊哨查。
即使是洪承疇的督標營,以及曹變蛟麾下哨騎,雖也偶爾越過明清雙方邊界,進入清軍地界探查,但畢竟次數有限,又不夠深入,所獲情報也是有限。
此刻,援遼大軍的情報來源就隻有兩個,其一自然是張誠宣府軍哨騎探得的韃賊軍情;其二則是寧遠總兵吳三桂麾下家丁探查的情報。
吳三桂畢竟是遼東將門世家子弟,其麾下家丁也多是遼東本地人,他們多年來都受祖家照顧,受吳家恩養,今日正是他們報恩的關鍵時刻。
如果不能拿出些像樣的本領,誰敢保證以後吳家還會不會再像從前那般恩養?
再者,他們對於鬆錦之間的地形地勢又極為熟悉,而且許多人,甚至在清軍陣中還有著這樣、那樣的關係。
所以他們的情報來源也是極為複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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