狡猾如狐的白廣恩,能坐上薊鎮總兵的位置自然有兩把刷子,他早就看出西石門山道曲折崎嶇,實不易攻取。
因此便將主攻都放在兩側的山嶺之上,為此,更是親自去找洪督臣要來許多小炮,配備給負責攻襲兩側山嶺的軍馬。
但畢竟是私心作祟,這些討要來的小火炮都分派在他自己的正兵營,或者分派給那些與他親近的營中。
按照他的方略,薊鎮中與他不算十分親近的營伍,都被派遣進攻西石門山道,充當炮灰角色。
他們這些炮灰在山道內吸引清軍守兵注意力和炮火,而與白廣恩親近的營伍則在兩側山嶺上推進,他們就是以這些小火炮開路,一路轟擊前進。
如此,雖也有些傷亡,但總比硬攻強奪好上許多,為此白廣恩還用銀子,從督標營借來許多的炮手。
那些在山道上擔任主攻的營伍,雖明知白廣恩這是在挾私報複,卻也無能為力,畢竟白廣恩還是薊鎮總兵,抗拒軍令的後果他們可承受不起。
可西石門山道這邊山勢崎嶇,在兩側山嶺之間的山道雖然平緩,但卻很是曲折,就連戰車都是推進不易,而韃子修建在兩嶺間的寨牆,又是十分堅厚,非重炮難以轟塌。
真是大有一夫當關,萬夫莫開之勢!
雖滿腹怨言,也隻能奮力進攻,他們也害怕攻打時不儘力,若是再被穿了小鞋,那還不曉得會有何樣的結局呢?
此時,清軍石砌寨牆的前方,已倒下不少明軍屍體和傷兵,流淌的鮮血,浸濕了山道上乾燥的塵土,煙塵雖然少了,但那股令人作嘔的氣味卻是愈加刺鼻。
還有很多沾滿了血肉的礌石,在山坡山道上滾得到處都是,血肉碎片也隨著一起散落各處。
爆豆似的鳥銃聲不時響起,一段石砌寨牆後的朝鮮軍官,操著聽不懂的朝鮮話,叫嚷著下達一聲聲喝令,隨著板機扣動,彈子又一次如爆豆般襲來。
又一波攻山的薊鎮官軍慘叫著倒下!
他們雖持著盾牌作為掩護,但這些輕型的盾牌,又如何擋得住近距離射來的銃彈,可如若儘數都操持包鐵的重型盾牌,卻是重得沒有幾人提得動。
薊鎮的明軍,平素都是不喜歡習練鳥銃,他們中便有擅用火器者,大多也都是三眼銃和快槍一類的半熱兵器。
三眼銃的射程威力,隻在二、三十步內才有效果,即使是快槍的射程也是有限,更不論其射擊的精準度,其利隻在操作簡便,又可直接當作冷兵器來使用罷了。
如此火器,又哪裡會是鳥銃的對手?
可若是棄了三眼銃、快槍,而改用弓箭射擊,他們又哪裡射得過那些躲在寨牆後麵的韃子?
再者因為此間山道地形狹窄的緣故,明軍薊鎮官軍的兵力優勢卻也施展不開,每波次的攻擊,就隻能上去那麼一點人。
純粹是添油戰術!
鳥銃爆響連連,時而還有火炮轟鳴,弓弦顫動的聲音也偶爾響起,顯然那些督戰的韃子兵,也不甘寂寞,在朝鮮軍士兵射擊的同時,他們也時而射來一支支奪命的利箭。
大而沉的韃子步箭“咻咻”而來。
轉眼間,這一波次衝鋒的明軍,就不斷有人慘叫中箭。
那些被韃子步箭射中者,初時直覺得身體被大力一撞,接著就感到身上逐漸變冷,隨後快速的虛軟無力。
而從一旁的人看上去,這些中箭的明軍將士外表,個個都血流如注,樣貌極其的嚇人。
“轟!轟!轟!”
西石門山道西側山嶺上,才推下來幾塊巨大的礌石,就聽到幾聲爆響傳來。
一顆炮子正巧打在石牆上的三塊碎石相交處,雖然不是紅夷大炮那般的威力,卻好巧不巧的將最右下碎石擊飛。
本來還很堅固的石牆,瞬間崩塌起來,碎石翻滾追趕前麵的礌石,一起滾落山嶺而下,它們借著自上而下的衝勢,你追我趕的越滾越快。
正在山道上往前攻打的明軍,都是第一次見到如此恐怖局麵,礌石帶動碎石,大大小小一起滾落,掀起一大片煙塵。
在他們恐懼的目光中,劈頭蓋臉迎麵就砸了下來!
一陣陣的哀嚎喊叫聲中,許多薊鎮明軍當場就被砸得筋斷骨折,撞中身體的,個個口噴鮮血,倒地不起,而那些被撞中手腳的,登時就是手斷腳折的下場。
很多人身上白森森的骨頭茬子當初就露了出來,他們抱著傷口處,個個痛不欲生,哀嚎悲鳴遍野。
這些明軍的戰鬥意誌本就談不上有多堅決,此刻再看曾經夕夕相處的戰友淒厲嚎叫,身上的慘狀更是不忍目睹。
一個個再也沒有了攻山的勇氣,陣列立時潰敗奔逃起來,他們大叫大囔,哭喊著奔逃而退,就連上官們聲嘶力竭的咆哮聲,也無心理會。
…………
這邊攻打山道的明軍其狀慘烈,右側山嶺上的清軍也好不到那裡去。
因為那一發炮子,造成石牆上的碎石脫落,竟然引起了連鎖反應,本來堅固的石牆瞬間崩塌傾倒,雖然大部分碎石都滾落山嶺,增加了對山道上明軍的殺傷。
但失去石牆保護的漢軍貳韃子,也猛然暴露在攻山的薊鎮將士銃炮弓矢之下。
而且崩塌的石牆也有一部分碎石,倒向了漢軍貳韃子那一側,再有放在高台上的火炮,也因石牆傾倒時,所造成的受力不均衡,高台崩塌,火炮倒地。
許多漢軍貳韃子沒有被攻山明軍擊傷殺死,卻被自己辛苦壘砌起來的石牆砸死砸傷,被自家的火炮砸死砸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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