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b/div女兒河的浮橋之上,蹄聲如雷,眾多的大明鐵甲精騎,正源源不斷的踏上浮橋,向著北岸滾滾奔騰馳去。
“嗵嗵”的號炮不斷傳來,在一陣陣“咚咚咚”的戰鼓聲中,儘是身著紅色衣甲的大明鐵騎,策馬奔馳在一座座浮橋之上。
看他們的旗色,竟是大明薊鎮東協總兵曹變蛟的麾下人馬,正在一隊隊通過浮橋馳向女兒河北岸。
蒼涼的號角聲中,極目眺望女兒河北岸大地,隻見在地平線之上,一股股紅色的人流猶如潮水般接連不斷地湧向北方,他們逐漸縮小,最後彙成一大片小紅的顏色。
吳三桂放下手中的千裡鏡,開口說道“曹帥的人馬已然渡河,陳帥,咱也該渡河到北岸去,就近指揮將士們殺奴啦!”
陳九皋可不願現在就渡河,他臉上十分自然地笑著,說道“吳帥,咱的炮營還要收炮,這幫小犢子不讓人放心,咱得留下督促著點。”
吳三桂又怎會不知道陳九皋的小心思,但他也不便點破,便說道“如此就有勞陳帥,三桂先去北岸,為陳帥的炮營開路,免得有奴賊前來騷擾陳帥移炮。”
“如此甚好,如此甚好,本帥定必督促麾下兒郎,加速移炮道北岸,為吳帥與曹帥助陣。”
陳九皋見吳三桂不再提一同過河的事,心中歡喜,又恢複往日嬉皮笑臉的樣貌。
不過,陳九皋所言也確屬實情,他炮營中的火炮眾多,就是那些中小型火炮也要兩人,甚至數人抬著或是拖拽著才能過河。
更彆說上千斤重的紅夷大炮了,那更是需要很好的組織人手,靠牛馬拉著才能通過浮橋過河,若是一個稍有不慎,便是車翻人亡,大炮落河的後果。
而這沉重的大炮,一旦墜落河中,不止打撈不易,更是多日無法使用,所以更需精心組織調度,否則便是得不償失。
而且,炮營尚未過河形成有效戰力之前,他陳九皋就算到了北岸,又能如何,無非一個看客而已罷了。
…………
此時,距離密雲總兵唐通與杜度開戰,已經過去兩個多時辰,正是碧空如洗,赤日炎炎的晌午。
雙子山已成密雲總兵唐通的駐地,而清軍正紅旗兩個甲喇的援軍,也與杜度彙合,他們數千虜騎據守在驛道向北的拐彎處。
唐通與杜度幾番大戰,也未能突破,現在雙方成了僵持之勢,明軍以車陣布列在前,步軍結陣於後,又以騎兵緊緊護住兩翼,雖不得寸進,卻也能穩守雙子山不失。
期間,唐通也曾派出騎兵,想著要奇襲更西側的女兒河拐彎處的那一道浮橋,然杜度又怎能使他計謀得逞?
唐通這邊騎兵才一出營,便有清軍正紅旗虜騎追擊而來,雙方很快便遇到一起,激戰過後,各自撤回,很明顯的是密雲鎮的騎兵吃了虧。
自此以後,唐通便再也不敢派騎兵輕易出戰,而事實上,各營騎兵已然膽怯,就算有軍令下達,怕也無人敢於再次出戰。
無奈之下,唐通也隻得結成嚴密的車陣,據守在雙子山下,再也不想貪功冒進。
此時在女兒河上,對於清軍來說最為重要,且又最寬闊的浮橋,就隻有雙子山與乳峰山前的驛道浮橋。
此外,還有雙子山西北處數裡的女兒河拐彎處那座浮橋,正是因為這兩道浮橋的存在,清軍虜騎才能隨時渡過女兒河,威脅大明鬆山地界。
所以清軍才會如此重視,迅速派出兩個甲喇的正紅旗虜騎支援,而杜度也知道這兩處浮橋的重要,自然不會輕易放棄。
如此情勢之下,除非集結更具優勢的兵力,並且有眾多的火炮銃兵助陣,或可一舉擊潰杜度部虜騎,奪取這兩座浮橋。
否則,確實是難以做到!
…………
而先期渡河的薊鎮軍和山海軍,進展也不十分順利,尤其是薊鎮白廣恩所部,險些被清軍的反撲殺落女兒河中。
幸虧遼東巡撫邱民仰及時趕來,他指揮撫標營將士渡河增援,這才堪堪穩住陣腳,但卻也一時無力再向前推進。
山海鎮馬科所部情況比薊鎮軍略好,山海軍這邊搭建起來的兩座浮橋都保住了,不似薊鎮那邊辛苦搭建兩座浮橋,卻都被韃子漢軍衝上來毀去了。
且馬科所部所占據的地形也十分有力,山海軍還是組織有力,他們渡河後能夠迅速整隊北上,以一腔血勇,殺退了漢軍鑲黃旗所部,從而占據了離河岸二裡外的一處山崗。
這裡地勢雖然不算很高,然卻是東、南兩麵十分陡峭,又多樹木,屬於易守難攻的地勢,更為難得的是北麵卻又十分平緩,便於己方增援和物資運送。
他也正是借助北麵地勢平緩,起伏不大的優勢,才能趁漢軍鑲黃旗石廷柱所部一時大意,才能一舉攻占這處山崗。
因隻有西麵一側需要重點防守,馬科便將全營大小火炮儘集於此,即使清國鄭親王濟爾哈朗親率鑲藍旗主力來此,也未能攻上山崗。
等到按察副使姚恭的標營趕來支援後,雙方便也成了相持的局麵,馬科占據了這處山崗,就猶如卡住了清軍的喉嚨,使他們不能越過此地,進而攻打女兒河北岸浮橋。
而清軍卻因地形不利的原因,一時拿不下這處山崗,又不敢全軍進攻河岸,將自己的側翼完全暴露在山海軍的炮火之下。
正是因為這一地利的優勢,使得按察副使姚恭標營雖實力不如邱民仰的撫標營,然卻也助馬科與清軍鑲藍旗形成僵持之勢。
可以說,這一戰中馬科山海軍的表現,還是可圈可點的,與前次在乳峰山下的表現,完全就是判若兩人。
或許這也間接證明了一點,就是明軍其實也不是很弱,並未已然羸弱到不堪一戰的地步,關鍵還是看上官給的壓力大不大。
當然,更為重要的還是看各營主將,在臨戰之際的態度是否堅決,這也從側麵反映出朝廷的威信是否還在。
就像今日之戰這樣,薊遼總督洪承疇的威望素著,且朝廷的威信也還依舊強大,馬科慮及今後的前程和自身災禍,不敢不儘心用力。
此時,大明雖然已經是風雨飄搖,然在大多數官員將領們眼中,還遠未到大廈將傾之際,就連民間的仕宦鄉紳們,此刻也仍然堅信流賊之亂與韃虜之禍,還不足以威脅大明王朝的存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