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邊,唐通雖然已經退守雙子山防線,但他卻仍然控製著西線戰場上的主動權。
可就在唐通整頓兵馬,準備再次主動出擊,殺韃子一個措手不及之時,卻因為一個不可想象的事情,反倒使得他自己措手不及,亂了陣腳。
精明狡猾如唐通這般,也未能想到,清軍竟然會從後麵殺來,猛然捅了自己的屁股。
他密雲鎮此番出戰將士過萬,加上隨行民夫壯丁更是近兩萬人馬,自然不能都駐紮在雙子山上,所以唐通便將部分輜重留在駐營雙子山東麵驛道旁的後營。
可滿洲鑲藍旗的韃子狂奔襲來,右翼營參將扈雲通駐守後營,根本就沒有來得及組織有效抵抗,便被清軍鑲藍旗韃子突入陣內。
扈雲通所部兵馬並非是不能一戰,隻不過韃子來得太突然,一時防備不及,才讓其突入大營之內。
可如此一來,原本安頓在陣內的隨軍民夫,卻因此驚慌失措起來,他們在營內亂衝瞎撞,雖然攪動得軍心慌亂,但也阻滯了韃子的進攻速度。
扈雲通自知後營已然無法堅守,他忙召集身邊的一眾家丁親兵,在營中四處放火,如此既可避免軍資留給韃子,又可遲滯韃賊的突進。
同時,他更率領家丁們趁著韃子尚未全部殺到,在營中左衝右突,將被分割在各處的右翼營將士儘量彙聚起來,一路向西麵的雙子山,且戰且退。
在雙子山下,扈雲通與前來救援的遊擊將軍劉承武彙合一處,他們依著山勢結陣防守,才算徹底穩住陣腳。
望著雙子山東麵右翼營駐地一片火光,煙霧滾滾升騰,唐通的心中萬分難受,他咬牙切齒的大聲怒罵:“白廣恩是乾嘛吃的?竟使韃子從他的汛地過來,真他娘的……”
他越罵越氣,越氣越恨,竟猛地抽出腰刀重重披在身旁的山石上,“咣當”一聲,火星四濺,唐通恨聲怒吼道:“真他奶奶地!”
但恨歸恨,罵歸罵,終歸解決不了眼前的問題。
唐通無法也隻得考慮撤軍一途,他深知明軍主力如今都已渡河北上,女兒河南岸多是一些老弱留守。
而今,自己西麵是杜度的數千虜騎,東麵看旗色應該也是鑲藍旗的韃子,隻是暫時還不曉得到底有多少虜騎。
若是讓他們兩邊彙合一處,自己東西兩邊受敵之攻打,斷難防禦,而更為可怕的是不知道是否會有援軍前來。
其實,如果能夠確定會有援軍來救,唐通所部收縮防禦,固守雙子山防線,也不是不能支撐一個時辰。
但諸多的不確定因素在這裡,唐通可不願意冒著全軍被擊潰的風險,在雙子山上固守待援。
他當機立斷,馬上組織密雲鎮全軍突圍,他急急召來自己鎮標營親將遊擊唐友仁,吩咐道:“立即集結全軍,準備突圍。”
唐友仁對於唐通的軍令,自然是無條件執行,他大聲應令後,便立即去召集人馬,收拾軍械,做突圍而走的準備。
目前看來,比較理想的是杜度所部數千韃子,並未前來攻打雙子山防線,他們奪回驛道浮橋後,便即駐守該處,組織包衣阿哈們緊急搶修浮橋。
所以,唐通暫時還不擔心被包圍的風險,他現在所需考慮的就是突圍的方向,到底是向東突圍,返回駐地,還是向西突圍,再折而向南回返鬆山。
向東原是最優選的上策,因為那邊除了白廣恩與馬科的駐地,後麵便是洪承疇的臨時總督行轅所在,隻要自己能夠平安撤到洪承疇行轅,便不懼韃子圍攻。
可問題是,唐通直到現在也不能確定東麵到底有多少韃賊,試想一下,他們既然能從白廣恩駐地方向殺來,足以證明白廣恩的薊鎮兵馬,已經徹底潰敗。
唐通有一萬個理由相信,東邊若是隻有一個鑲藍旗的韃子,斷然不會如此順利就擊潰白廣恩的薊鎮軍,因為他知道那邊還有邱民仰的撫標營。
而現在韃子能突進到這裡,想必邱民仰的撫標營也被擊潰敗退,所以東麵韃子絕非少數。
但西麵卻也不是一個好的選擇,那邊順著驛道前行,便是浮橋所在,杜度的數千韃子虜騎就駐紮那裡。
雖說,西去二裡處也可以轉而向南,但那邊都是山道,崎嶇難行,自己這邊近萬將士和數千民夫,若是從那邊撤退,不知要費多少時間。
就在他猶豫不決之時,左翼營參將程海山也快步奔上山來,他急急說道:“唐帥,東麵韃子來勢洶洶,我師恐會腹背受敵呀。”
大戰之際,唐通也是一改平時做派,他也是熱情地迎上前去,說道:“本帥也有此顧慮,正想突圍而走。”
他接著又問程海山道:“依程參將之見,我大軍該往何處去?”
程海山見唐通問自己的意見,當下便直言道:“唐帥,末將以為,當往東邊突圍。”
“哦。”
唐通的眼睛眯成一道縫,問道:“為何當往東突圍?”
程海山似乎胸有成竹,隻聽他說道:“唐帥,東麵雖有奴賊來襲,估摸著白總兵的薊鎮兵馬,必然已被其擊潰。
然十數裡外便是洪督臣行轅所在,何其重要,豈能容奴賊在此猖狂,又怎能使之再威脅山海鎮馬總兵的後路。
末將想來,洪督臣此刻怕是已然得了信息,正派出督標營前來阻截奴賊,我等奔東麵突圍,隻要衝破奴賊這邊軍陣,再行數裡,便可與洪督臣援軍相遇,何懼奴賊。”
唐通聽完他的話,一副若有所思的神情,片刻後,才搖著頭說道:“本帥以為,向東突圍不可取。”
程海山聞言一愣,忙追問道:“唐帥,何出此言?若向東突圍不可取,那向西突圍,儘頭便是焚毀的浮橋,我大軍又向何處去?
何況,那邊還有杜度的數千奴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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