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的小動作卻未能逃脫洪承疇的眼,隻聽洪承疇向他問道“鎮中先生,有話但講就是。”
李嵩這才向著巡撫邱民仰抱一抱拳,道“邱撫台所言確為不虛,宣大軍馬此時撤回,於遼東軍事影響不大,奴賊新敗,再加天氣日益酷寒,諒其也不會再次大舉來攻。
然學生淺以為,與其使宣大軍馬立刻撤回,反不如將其調往寧遠駐紮,再分批回師為好!”
邱民仰聞言陷入了沉思之中,薊遼總督洪承疇也在一旁不住撫須點首不已,片刻後,才說道“可調王廷臣所部兵馬,接替永寧伯駐守小淩河畔,餘者各部暫屯於鬆、杏、高橋之間即可。”
“督臣明鑒!”
…………
大明永寧伯、宣府總兵、鎮朔大將軍張誠,正站立在小淩河北岸的一處土丘上,望著河岸邊一隊隊精悍的宣府軍將士,心中無限遐思。
自己率領宣北一萬九千英勇的將士,出師援遼,數番大戰下來,雖是連戰連捷,更斬殺奴賊豫親王多鐸以下十餘員高級武將。
但自己帶出來的近兩萬忠勇將士,卻也戰死近兩千餘眾,負傷的將士更是多達三千餘人,他們中間怕是又有近千人要因傷退伍。
雖然自己因此戰軍功,得以被皇上封為伯爵,更是進為鎮朔大將軍,但這些卻是用宣府將士的性命換來的。
“真是‘一將功成萬骨枯’啊!”
張誠輕歎了一聲,不由再次想起前任宣府總兵楊國柱來。
楊國柱此番率領一萬兩千精銳人馬援遼,卻在戰場上為國捐軀,將自己的生命永遠留在了遼東大地上,留在這裡陪伴他的父親和兄長、子侄。
不過,張誠也因此接掌了楊國柱麾下兵馬,雖然裝備上與宣北軍相比,還存在一定的差距,但若是單從兵員素質上看,卻都是上乘之選。
尤其是郭英賢、何振雄、唐先成、匡永忠等人可都是難得的將才,更何況他們作為宣府鎮城周邊駐紮的隊伍,將會是張誠前往鎮城後最大的助力。
張誠望著石門山方向,在心中暗暗告誡自己“絕不會讓楊國柱白死,自己也決不會辜負了楊國柱的囑托,一定帶領好他麾下的軍隊,帶領他們討流賊、征韃虜。
為楊帥報仇,為天下蒼生搏出一個太平盛世!”
…………
張明遠策騎奔至近前,大聲稟道“稟父帥,寧遠協守總兵王廷臣將軍到了。”
張誠這才在沉思中醒來,他大手一揮,道“走,隨本伯去會會王將軍。”
張成芳聞言忙牽過張誠的戰馬,這是一匹毛色為黑白相間,有如菊花花紋一般的駿馬,是前次在鬆山受封領賞時,當今崇禎皇帝禦賜的八匹駿馬之一。
這種毛色的戰馬,俗稱“菊花青”,但張誠卻給自己的坐騎另取了一個名字,喚作“碧驄駒”。
在前次錦州南與奴賊的戰事中,張誠原來的坐騎因護主而受傷,不得不另外更換戰馬,原本在軍中還有兩匹戰馬,是張誠留給自己備用的。
可送鬆山堡領回禦賜的戰馬後,他一眼便看中了這片“菊花青”,便將其作為自己的新坐騎。
在臨離開鬆山堡時,謝四新前來為他踐行,見他將此馬作為自己的新坐騎,便問張誠可給這匹菊花青起了名字沒有。
張誠自然而然地回道“取了,就叫‘菊花青’。”
謝四新聞言當時就不乾了,他依著《馬經》就給張誠講了起來,最後更是十分強烈的建議張誠給這匹新坐騎定名為“碧驄駒”。
張誠原就對《馬經》這一類知之甚少,更聽這“碧驄駒”確實比菊花青高雅又響亮,便即依他所言為這匹戰馬定名“碧驄駒”。
現在,他從義子張成芳手中接過韁繩,一個漂亮的騰躍,便即跨上了馬背,雙腿輕輕在馬腹上一磕,碧驄駒就揚蹄急奔而下土丘。
張成芳忙率領著數十親衛,又招呼著土丘下的張明遠,策騎追趕而去。
…………
十一月初九日,寧遠城外軍營連成一片,宣府軍各營均已換防完畢,齊聚於此。
而大同鎮與山西鎮的兵馬已於兩日前開拔,不過,王樸與李輔明這兩位總兵卻並未隨同大軍一起回師。
他們的想法其實也很簡單,就是要借此機會多與永寧伯張誠相處,這才隻派各人的親將率軍先行,自己隻留百餘家丁精騎留在了寧遠城中。
再有京營神機營總兵陳九皋、副將符應崇,因與張誠等人一同撤兵,此刻也在寧遠城中。
而新任薊鎮總兵劉肇基,雖然並未收到撤兵的軍令,但是他所部兵馬一直屯駐塔山堡,在張誠經過塔山時,他便一路相送直到寧遠。
連同新任遼東團練總兵的左光先,也率領數十家丁親衛趕來寧遠,為張誠送行。
他與劉肇基一般,既是前來恭賀張誠被封永寧伯,也是來感謝張誠在前次回援時的施以援手,尤其是劉肇基,他能因功轉任薊鎮總兵,其實全賴張誠的救護。
上次奴賊豫親王多鐸率兵奇襲杏塔之間時,若非張誠率部救援及時,莫說他劉肇基能否逃得性命,如果筆架山上的存糧被奪,或是被奴賊焚毀。
就算他劉肇基不死於戰場之上,怕也難逃洪承疇的處罰與朝廷的製裁,最後怕也是一個身首異處的下場。
而左光先雖沒有受到張誠的直接幫助,但首先他的五道嶺防線,就是張誠派人協助建立起來的,其次,當滿達海率領正紅旗韃子越過五道嶺,突襲高橋、塔山之時,也是張誠及時趕到,這才保住了筆架山上囤糧。
否則,他左光先阻敵不力的罪名,又如何能夠洗脫掉?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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