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善道抬起手,往下按了按,等新卒們的喊聲落下,他未有就逃卒這事再做多說了,簡短地下令說道:“出發,繼續開向離狐!”
距離離狐已然不遠,半天多的路程而已了。
一個晚上,暴露出了兩個大問題。一個值夜的問題,一個逃卒的問題。值夜的問題算是得到了解決,逃卒的問題,卻急需想出妥善的辦法,對之進行解決才行。
在這半天多的行路中,李善道先後叫來了秦敬嗣、季伯常、王須達、陳敬兒、高曦等人,分彆就“約束兵士,杜絕逃卒”此事,問了問他們各自的意見,特彆是請教了下高曦,做為一個軍府的前任中高級的軍官,他平時都是怎麼管束他的部曲的。
加上其已本有的想法,下午將到離狐縣城時,接下來該怎麼做,才能最大限度地避免再出現如昨夜這樣“大規模的逃兵現象”,李善道已有了一個初步的構思。
“紙上得來終覺淺,絕知此事要躬行”。實踐上來說,李善道已有了一段時日的掌兵經驗;理論上來說,《尉繚子》這本兵書,他也早已看完,倒背如流了,可放到現實的情況中,掌兵這塊兒,還是有很多的東西,需要他一步步地摸索、學習。
先頭派去離狐的楊糞堆等,馳馬自離狐縣城方向奔回,見到李善道,稟報說道:“二郎,徐大郎已經把離狐打下來了。”
“打下來了?何時打下的?”
楊糞堆答道:“昨天下午就打下了。”
“哎喲,緊趕慢趕,還是晚到一步。大郎現在哪裡?”
卻這徐世績之所以昨天下午能夠攻下離狐,說來與李善道亦是有些關係的。
正是因知了李善道居然以三四百人,便打下了濮陽之故,徐世績所以才催促部曲,加大了對離狐的攻勢,他親臨前線督戰,由此乃在昨天下午,將離狐縣城攻克了下來。
楊糞堆說道:“俺們沒進城,在城外頭碰上了聶校尉部的巡騎,問知了徐大郎已將離狐攻克後,便就趕忙地回來向二郎報訊了,未有見到大郎。聽說大郎現在城中。”
李善道於是傳下軍令,命令隊伍加快行速。
又行約一兩刻鐘,離狐縣城已然在望。
聶黑獺等各部散出在外的巡騎、邏侯,並也接連地碰上了三四股。
卻離狐縣城儘管已經被徐世績攻下,在將近城外時,眾人遙遙見在縣城的西北邊,十幾裡外處,還有一場戰鬥正在進行。陪從李善道等的聶黑獺部的巡騎回答李善道的詢問,說道:“那是離狐一個姓張的豪強家的塢壁,他不肯投降,大郎因遣了兩部校尉去打他。”
塢壁,便是塢堡,就如胙城劉玄意家的那個莊子,平時用以生產,亂時可依以自保。東郡、滎陽郡等地境內,與瓦崗寨私下勾通的豪強當然不少,但視瓦崗為賊,不肯與之“同流合汙”,或甚聚眾保境,與之相抗的豪強,卻自是亦有。這個姓張的離狐豪強,便是後者一類。
李善道點了點頭,沒有再問。
到了離狐城外,把部曲留在城下,李善道隻帶了高醜奴、秦敬嗣等幾人進城,去見徐世績。
城門外的官道上,冷冷清清,罕有行人。
入進城中,城內的街道上也是冷冷清清,除有些徐世績帳下的嘍囉扛著矛,或夾著財貨,或扯著婦人,三五成群,說笑著來往外,基本不見有縣中的士民。行經的各裡,裡門處皆有嘍囉把守。街道上、裡門上、裡牆上,不時見有斑斑血跡,——這應都是昨天留下的。
徐世績在縣寺。
到縣寺外時,迎麵是一堆血糊淋淋的人頭擺在地上,正有幾個嘍囉在把這些人頭往竹竿上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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